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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湖之上, 一艘画舫正慢慢地向湖中心驶去。上头人声鼎沸,似乎在谈论着什么。

    此时天已大亮,周围的一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清晰。时不时有一阵清风拂过, 将人们身上的燥热尽皆带去,楚辞坐在这青山碧水之中,遥遥望着远处的风景,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

    船上除了张文海等人之外, 便都是他邀请来的学子了。在最初的拘束过去后, 这些人也逐渐放松了些。楚辞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这些人虽性格不同,但对于读书这件事,他们的态度是相同的。最难得的是,这里面没有什么只会掉书袋的书呆子,个个思维敏捷,实属可造之材。

    适才船刚开时, 楚辞就出了一个上联给他们对, 这些人无论好坏, 都在一盏茶的时间对出来了, 抛却立意来看, 对仗都是极为工整的。由此可见他们的基础知识还是学的很扎实的。

    待船行至荷花旁时, 楚辞又让他们以“荷”为题, 做一首五言绝句,韵脚不限,时间为一炷香之内。

    在楚辞出题后,立刻就有一翠衣侍女捧了一樽香炉上前,上面正插着一支刚刚点燃的香。

    是的, 这侍女也包括在阿铁的那句一应俱全之中。刚开始楚辞还有些不适应,说句老实话,他自来到这古代后,和年轻女孩子的接触是真的少。从来到这漳州府后,身边更是只有汉子相伴了。

    楚辞有空时也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会变弯实属正常。谁让他青春萌动期时,身边只有男人的存在?再加上以他慢热的性子,想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简直太难了!

    不过他家寇静静也是很不错的,人长得英武不凡,做事又沉稳可靠,就楚辞不在的这大半年里,人家已经连升两级了。

    楚辞前几天接到他的信件时,心里很是惊讶。因为京城那样的地方虽然靠近权利中心,可立功的机会却不多。像他们武将更甚,一般都是靠打仗或剿匪才能建立军功的,也不知寇静静这官位到底是怎么升上去的。

    寇静信里除了告诉楚辞他又升官了的这件事外,还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相思之情。不是他不想直白,而是在这官场之上,做任何事都得小心谨慎些,万一有人中途拦截信件,将内容公开,对楚辞未来的发展是很不利的。寇静明白他的抱负,自然不会让他因流言而身败名裂。

    其实寇静本身是个淡泊名利之人,在他看来,无论身处高位还是居于人下都一样可以为国尽忠,所以入军营几年,他都是只默默做事,从不争功弄权。还是军营里搞权术的人少,他的功劳才不至于完全被抢走。

    可是,自楚辞被明升暗降,贬到这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漳州府任一小小提学官,而他只能目送他离去后,寇静突然意识到,他往常的想法是不可取的。

    他的辞弟聪慧过人,心怀天下,所做之事虽有利于国民,可在这党派林立,党争迭起的朝政之上,却很容易沦为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在这种时候,他的淡泊名利就是个笑话。若不能护他周全,那他拼死为国尽忠又有何用?

    楚辞并不知道寇静静因为他的原因正在黑化的边缘来回试探着,他只知道,自己也是很想他的。他平日里虽不显,可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起以前和寇静抵足而眠,彻夜长谈的那些日子。寇静很尊重他,两人相处时完全是“发乎情,止乎礼”,从不逾矩。楚辞明白,这个看起来总是沉默的男人,其实心里还梦想着他们能有成亲的一天。到那时,他才会敢将全部热情倾注下来,不用担心亵渎了他的心上人。

    楚辞有时懊恼,早知道自己会来漳州府那么久,以前就不该那么矜持,早点成其好事,也能给他留个念想,免得寇静静久等他不回,移情别恋了。可他又一想,这男人嘛,不开荤时还能克制住,一开荤后就不得了了。这档子事,还是等两人在一块时再办为好。

    其实楚辞是多虑了,寇静那种性格的人,就算楚辞不答应他,他都能守着这份感情孤独终老,又怎么会在楚辞答应了他之后,反而移情别恋呢?

    不过恋爱嘛,就是这样酸中带甜的。被迫异地的两个人,只要心意相通,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日。

    就在楚辞陷入明媚而忧伤的幻想之时,张文海突然走到他身边碰了他一下,提醒楚辞那一炷香就快灭了。

    楚辞回过神来,脸上难得有些羞赧。他拍了拍张文海的肩膀表示感谢,而后便朝着放置书桌的位置走去。这桌上的一炷香在楚辞走过来时已经燃尽,而排在最末的书生正好也在此时落下最后一笔。

    楚辞顺手拿起他做的这首诗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万柄悲芜梗,催得见日出。霞苞冲雪早,德浅晚光舒”。楚辞一看便有些惊讶,这诗意境有些悲苦,但好在并无颓丧之意,整首诗充斥着奋发向上的毅力。也不知道作诗之人是遇到什么事,才会年纪轻轻有这种体会。

    “这诗做的不错,虽身处逆境却能坚强不屈,有此心性者必能成大事。”楚辞评道,他又看了一眼,然后发现,“字也写的不错。你练颜体多少年了?”

    被点评的书生名叫秦安,他刚见楚辞拿起他的诗,心里一阵忐忑,生怕自己写的不好会被楚提学斥责,没想到楚提学竟会夸奖于他。他激动地说道:“学生练颜体已有十年了,我父亲当年最喜颜鲁公的字,学生的字便是和他学的。”

    “你父亲也是位读书人?能写这样一手好字的,必然不同寻常,不知令尊现在何处当差?”楚辞随口一问,却发现面前这个清秀的书生听了他的问题后,眼中那抹不去的哀痛。

    “我父亲他,两年之前赴京赶考,中途遇到大风翻了船,一船的人……无一幸免。他生前对我的学问抓的最紧,还说若考中进士便将我们一家都接去京城。”秦安眼睛一红,又想起当时初闻噩耗时痛不欲生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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