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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座师言重了, 只是礼不可废,恕学生不能听令,还是得称您一句座师了。”

    张松年客气, 楚辞可不能打蛇随棍上,跟着也客气。这时候有点小小的坚持才是正确的做法。果然,楚辞这样一说, 张松年虽然用无奈地语气指着他叹了口气,但脸上的笑意却掺不得假。

    见张松年心情好, 书房里其他人也纷纷说话了。言辞之间都是羡慕楚辞能有这般好的座师,微酸的语气配合上他们恭敬的表情, 一个比一个显得真诚。

    “这位就是开恩科那年的状元郎吗?万万没想到这位天子门生竟与张兄你有此渊源, 三元及第可是由你开始的。现如今你二人同处一室,为朝廷选取良才, 可真是一件风雅的事啊。”

    双湖省提学陶旭看见眼前这一幕,也不禁打趣道,他与张松年乃是同年,昔日在京城时交情不浅, 所以他面对张松年时,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略显拘谨。

    张松年笑了笑:“这回确实是凑巧, 可见有缘何处不相逢?好了, 既然人已经齐了,咱们便言归正传。此次乡试是继天和元年恩科后的第一场乡试,圣上尤为重视,特许今年取中的名额可较往年多一些。所以今年各位判卷时, 可要手下留情一些啊。”

    其他大人们也笑起来,唯有楚辞是今年加入的,尚不知缘由, 但他也跟着扬起一个微笑,不让自己成为不和谐的那一个。

    天和帝之所以更重视这一场,主要是因为,开恩科那年的学子还是他父皇治下取得的成就,而这一场,考验的则是他治国□□的能力,他自然是要更看重些的。

    张松年又道:“此次乡试,负责巡查贡院的是本地知州何大人,若各位在考场之上发现不妥当之处,直接告诉他就行了。另外,按以往规矩,考前三天才能公布主考名单,望各位外出时谨慎一些,不要叫人觉察出来泄了底,到时候上面降罪,本官绝对会严查到底。”

    他边说,边用那双厉眼一一扫视过在场之人,众人顿感一股无形的压力环绕周身,一时间竟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大家保证一定遵守规矩后,张松年笑了起来,说道:“诸位也别太紧张,只要不闹出事,本官一切好说。其实本官也能理解各位的难处,谁家又没有三两个亲朋好友呢?本官还是那句话,不要让人觉察出来泄了底。”

    这句话和上句话一样,但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又不一样了。张大人这分明是告诉大家,若遇上无法拒绝的亲朋好友,那说也就说了,只是千万不要闹大,不然的话他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不明白这个事呢?故都含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楚辞身为这群人中唯一的毛头小子,自然受到了大家的关注。

    有人想看看初入茅庐的楚大人会不会因为这件事闹腾起来,毕竟一般这种刚入官场的愣头青们,眼里都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

    让他失望的是,楚辞在一干人等中间稳如老狗,脸上一丝犹疑也无,在别人看过来时还无辜地看了回去。

    楚辞其实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看愣头青怒怼这个黑暗的现实社会,给他们的茶余饭后添点趣味罢了。

    但首先,这个主考官是楚辞的座师,弟子怼师父是大逆不道,虽然张松年只是取中他,但官场之上,若没有这一步却是万万不能的,他就相当于一个引路人一般,将楚辞引上仕途。于情于理,楚辞都该敬着他。

    楚辞曾听说有主考官担心考生年龄小入不得朝堂而故意让他落榜的,落榜考生不仅不能埋怨,还要提着礼物上门道谢的,可见尊师重道一词,不是平白说说便是的。

    其次,楚辞自己也曾享受过这样的特权阶级待遇,当初他乡试之时,他的许征先生,也曾暗自为他打听主考官,好让他投其所好。那时候他告诉了好友,好友又告诉了自己的亲友,一传十,十传百,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了。只要不是孤家寡人,又没有一个友人相伴的考生,基本上都能提前打听到主考官是谁。结果无伤大雅,又何必纠结这些东西呢?

    再一个,真正有才华的人,根本不需要为了迎合主考官的喜好而委曲求全。就像楚辞当年,纵使到了最后张松年还是不喜欢近古文风,但有二重举荐,五人同取做保,主考官就算再不喜,也得捏着鼻子取中,不然众怒难平,官途也止步于此了。

    当然,若张大人明目张胆地说要给他们的亲人做标,破坏考试的公平性,那么楚辞即便冒着丢官被害的危险,也是要将这事公之于众的。

    做标这种手法是楚辞以前翻看某本史书看来的,此法比起夹带,替考,换卷等舞弊手段来说,风险要更加小。考生只需在卷中留下商量好的那句话,便都能取中。使用此法之人数量本应少些,避免被看出破绽。谁料那贪官爱财心切,竟一口气答应了几十人,到最后因为这句话露出马脚,落得个秋后问斩,家眷流放的结局。

    张松年见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继续说道:“按照往例,初五设宴,初六入闱封门,到时候内帘官和外帘官切不可私下联系,互通有无,实在有事,只能通过中人传达,不可自作主张。若肆意妄为,一经查处,便关进监牢,待考后再行审理,诸位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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