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暖暖惊讶太久, 那边两个人已经开了口。
贺文钧神色焦躁，面对眼前女孩子的时候语气却依然温和：“别哭了好不好？我去想办法。你等我一段时间，我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董佳愉气得直跺脚,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你还非得、非得咄咄逼人！你让佳悦和文辰好好的不行吗？别去打扰他们了！”
“那我们呢？”说到这儿, 贺文钧也红了眼，拿着纸巾笨拙地给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我们成全了他们，那我们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爷爷，不可能让你们姐妹俩同时嫁到贺家……”
“闭嘴！”董佳愉呵斥着打断了他的话，一把将他推开：“你胡说什么呢！”
这一下用力颇重。
董佳愉看贺文钧没防备踉跄着退后差点摔倒, 十分焦急。下意识想去扶他。又看他晃了两下站稳了身子，她便后退着离他远了点。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董佳愉扭过脸，看也不看他：“不过是普通同学而已, 你在哪儿瞎想什么。别乱胡说。”
“我没有胡说！也没瞎想！”贺文钧烦躁地拨了拨头发，脚步急促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我明明感觉到了！而且、而且我们同学那么多年，都没有交过男女朋友。我知道你是明白的！”
他们已经同学好多年了。
从初中，到高中, 到本科……
如今两人已经是硕士研究生，二十多岁的人了。
仔细算算，光是做同班同学的日子, 就占据了以往时光的一大半。
说他们是彼此间最了解对方的人，也一点不为过。
董佳愉的眼泪落得更快了。
但她的语气却愈发坚定起来。
“你想错了。”董佳愉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地说；“我从来没想过和你有任何过多的瓜葛。不过是同学而已。我读那么多年的书，积攒起来的同学数量可观,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贺文钧慢慢低下头, 轻声问：“前段时间你和我说过, 等到这次过年的那个寒假, 我们一起出去旅游玩几天。你敢说那时候你不是打算挑明什么？”
董佳愉死死咬住嘴唇。
片刻后，她忽地笑了。
“你傻吗？”董佳愉的语气听上去轻松愉悦，只不过嗓音沙哑，彰显出她正在哭的这个事实：“如果我真想挑明什么，干嘛非得旅游才挑明？我这样面对面挑明不更好？再说了。”
董佳愉牙关紧咬，停顿了十几秒才慢吞吞说：“你不觉得，这种事情本来就该男人先提的？总是等女人开口，算什么男人啊。”
贺文钧一直红着的眼眶忽然就溢满了泪。
他不顾眼角的泪滴，一字一字地道：“我大四的时候就暗示过你。你说，你喜欢追人的成就感，不喜欢被男人强迫，我才……”
“闭嘴！”董佳愉冷声打断了他的话。
贺文钧抬起衣袖猛擦了擦眼睛。
两人一时间僵持住。
谁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转角外。
向暖暖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正懵懂着。
忽然手腕一紧，却是被贺明津朝着旁边拉了过去。
贺明津眼神着急，无声地说：还不快走！
向暖暖怔了下。
贺明津恨铁不成钢地拽住她往宴会厅方向走。
向暖暖恍然明白过来，忙放轻了脚步，急急跟在他的后面。
两人刚刚挪开那个“偷听”的位置大概十几秒，董佳愉和贺文钧已经走到了那个地方。
·
进入宴会厅后，向暖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喧嚣热闹的声音近在咫尺。
可刚才偷听的紧张感还没消去。
即便不了解恋爱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但看刚才的情形，她也仿佛明白了什么。
大哥好像喜欢佳愉姐？
可三哥和董佳悦不是一对的么……
虽然她对董家不是特别了解。
但从家里人这段时间的议论里来看，她也隐隐明白了董家现在的状况。
董家的当家人董毅，是不可能把两个孙女儿都嫁给非家族继承人的。
而贺家的二房，显然无法撑起贺家偌大的家业。
所以董家的两个姐妹绝对不可能同时嫁给贺文钧和贺文辰。
如果是这样的话。两姐妹的恋情里面必须放弃一个。
向暖暖即便再不懂情爱，却也能够感受到刚才董佳愉哭泣时候那种难以割舍的痛苦。
她心里也难受得紧，眉心拧起，思索着怎么样才能帮到佳愉姐姐。
去劝董毅？
……这人脾气不太好，很可能劝不动。
找董爸爸董妈妈帮忙？
那对夫妻万事不管，好像，也不太可能会为了女儿们的恋情而和董毅去对抗。
向暖暖愁得不行。
她刚刚顺过气不再粗粗喘息了，就见贺明津正朝她望过来，眸光中满是探寻的意味。
“哥哥？”向暖暖奇道：“你想到什么了吗。”
贺明津斟酌着说：“我在想，你觉得大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向暖暖：“……就，很负责，很认真。一般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这话并非随口乱说，而是她的真实感受。
前段时间，她发现国内有个小众画家的画非常棒。就在客厅里大大赞了这个人好一会儿。
当时，大哥贺文钧正好在。
他说他或许可以想办法帮忙拿到那个画家的签名。
向暖暖真的就是当做大哥不过是随口一提而已。
毕竟大哥没有学过画，也没有过多接触这个圈子。真想弄到那个小众画家的签名，一定会费不少周折。
结果。
他真的给她拿到了。
其中的坎坷他不肯提，只笑着说，我们暖暖喜欢就好。
向暖暖觉得大哥真的是很可靠的一个人。
所以哥哥这么问起，她也就这么直接答了。
“嗯。”贺明津沉吟道：“贺文钧确实说到做到。那他刚才说他要想办法挑明。就绝对不会食言。”
向暖暖茫然：“什么挑明？”
“他说的时候你还没来。”贺明津抬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一把：“我去去就回。你先玩着啊。对了，你帮我放个东西。”
这般说着，他顺手拿过她拎着的小包包，从自己宽大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快速塞到了她包里。
看着贺明津快速远去的背影，向暖暖愣了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按照哥哥的意思，大哥讲的那些话，是在她过去之前说的。
这岂不是说明，哥哥在那边待得比她久？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来了。
……哥哥到底在那儿，鬼鬼祟祟地偷听了多长时间啊？！
·
向暖暖忧心贺文钧和董佳愉的事情，一时间没有挪开步子，只在宴会厅门口来回走着。方便招待宾客的同时，也能观察着转角那边的情况。
万一大哥和佳愉姐过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她也可以顺手帮一下。
向暖暖打定了主意，就在这儿静等。
她原本一直翘首以盼地候着转角那边，期盼等待贺文钧他们二人。
谁知这俩人磨磨蹭蹭还没从那个方向走过来，她的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向暖暖顺着声音来的方向回头望过去。便见贺老爷子、贺琛、林玉茹和贺文辰、董佳悦、贺明津一同走了过来。
贺文辰与董佳悦既然答应了贺少要好好秀恩爱，就决定了要从头秀到尾。
俩人从贺家开始就一直凑在一起没分开过。
这个时候亦是如此。
向暖暖瞥了眼泰然自若的贺明津，又见其他人过来的时候面露焦急，忙迎了过去：“爷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你哥哥那个混小子！”贺中天面色焦急，语气严厉：“他居然把存了你设计稿的平板给弄丢了！”
“平板？”向暖暖愣了愣，下意识就摸了一下自己的小包。
刚才哥哥从他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快速塞到了她的包里。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就是……
“明津也太不小心了。”林玉茹半是幸灾乐祸大房挨了骂，半是担心自家公司地说：“那些资料应该是很重要的，怎么能弄丢呢？万一被别人捡了去该怎么办！”
她虽然不知道那些设计图具体的内容。
但，其重要性她还是明白的。
贺明津深深地凝视着暖暖，用眼神暗示着她，口中却道：“这次是我不谨慎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趟露台吹吹风而已，结果就把它弄不见了。”
贺琛绷着脸呵斥：“你这毛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说着，他指了远处露台的方向：“你确定是在那里丢的？不然我们一起过去找找吧！”
董佳悦和贺文辰对视一眼。
最后，董佳悦败下阵来，主动开口帮忙求情：“贺爷爷，贺伯伯，你们也别生气了。我想贺少也不是故……故……意的，哎？姐姐？还有，贺大少？他们怎么在一起啊。哦我的天。他们这是哭了吗？”
董佳悦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从不远处转角那边过来的两个人。
而且，看清楚了他们现在的状况。
她心直口快。
话说出口后才发觉了不对劲，忙把后面的未尽之言急急收住。
可是已经晚了。
大家已经全都看到了那一前一后正往这边走着的两个人。
贺中天有些疑惑：“小一怎么和董家大小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