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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然一愣,才发现自己的修为真的在提升,速度非常快,明明刚过筑基巅峰的修为眨眼就朝着结丹的坎儿狂奔。

    她再细细感受,是有某种阴凉的气流从肩头被撕咬开的伤口涌过来,那力量很强,一进来就顺着经脉横行霸道地冲撞,但奇异的是所过之处她的身体非但没有被撞得皮开肉绽,反而与体内血肉融合在一起涌动,滋生出更多的元气,连带她之前雷劫留下的暗伤都在迅速恢复。

    “这不是吸血。”

    天一震惊:“卧槽,这踏马是双|修!”

    林然:“??!”

    林然怀疑自己耳朵瞎掉了:“什么修?双什么?!”

    “闭嘴。”

    这句话不是天一说的。

    林然差点以为是自己说漏嘴了,她惊悚捂住嘴,才注意肩头什么时候空了,她对上一双红到发亮的眼睛。

    妖主嘴唇还浸着她的血,唇线薄得像刚弑了血的刀锋,眼角发红,乍一下抬头时眼神都是散的,隔了几息才重新恢复冰冷,冷冷睃着她。

    他盯着她,竖瞳晦暗不明。

    枯瘦的手攥着她脖子,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来回几次。

    林然心提起又放下,提起又放下,都想求他掐不掐的给个痛快行不行——

    妖主意味不明盯着林然,林然木呆呆看着妖主。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僵住,场面一度凝固。

    “…陛、陛下?”

    喜弥勒都看傻了,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小心翼翼说了一声。

    妖主像是被这一声回了神,看着林然,眼神阴晴不定。

    “闭嘴。”

    他又哑声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在林然惊悚又不解的眼神中,侧脸咬住她脖颈。

    逐渐锋利的尖牙咬开细嫩的皮肉,这回口子被克制着咬小了一些,这里的血管离心脏更近,更鲜甜的血殷出来,被冰冷鲜艳的嘴唇吮走。

    林然听见喉咙吞咽的声音,伴随渐渐急促的喘息。

    林然快疯了:“我雷呢!我雷怎么还不来——”

    天一:“我给停了。”

    “!”林然窒息:“你搞什么?!”

    “他现在没有杀意了,你又死不了还引什么雷,那是不得不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但凡有一点可能也不能主动让天雷给咱俩劈死。”

    天一给她解释:“而且我仔细分析过了…这个妖主还有元|阳。”

    林然:“…?”这但凡有一点逻辑?!

    天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不受控制地和你双|修,但他是元婴,你是筑基,你俩差距太大,这双|修根本就是采|补啊!采|阳补阴,是你占便宜啊!你看看你这修为噌噌飙的,你看看你这伤势噌噌恢复的,神仙药都没这么带劲儿的。”

    林然渐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天一突然扬起嗓门,亢奋道:“综上所述,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然大声说:“不!你没有!”

    “啧。”天一被迫戛然而止,鄙视她:“怂蛋,你也就这点格局了。”

    “…”林然嚎啕:“球球乐放过我吧,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你什么都不用干。”天一沧桑点起一支烟:“你就静静坐着享受就好。”

    林然眼前发黑。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感觉身上轻飘飘的,伤口出乎意料地并不疼,酥酥麻麻会偶尔蹿过一点触电似的小电流。

    倒是她觉得肩上压着的脑袋越来越沉,妖主靠得更近,几乎把半边身子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起起伏伏的鼻息打在脖颈上,皮肤粘粘的,血涌出来就被吸走,冰凉嘴唇蹭着,细长柔软的舌尖舐过,上面似乎还有无数细小倒刺,粘腻的麻中夹杂着些微尖锐短暂的刺痛,让林然有一种被蛇信舔过的微妙惊悚感。

    但她很快就知道那不是蛇。

    因为她看见一条尾巴。

    一条毛绒绒的赤红尾巴不知打哪儿钻出来,堂而皇之顺着她的腰缠过,看似细软的绒毛钢针般刮裂她的衣服,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

    林然:“…”

    林然两眼一翻,下一瞬,浑身骤爆出强悍的气波,四方灵气呼啸着朝她涌来,穹顶已经消散的雷云重新汇聚!

    她要结丹了!

    妖主松开嘴,最后一滴渗出的血没来得及吮走,顺着滴进下巴凹陷的美人沟里。

    他眯眼看着自发恢复成盘坐姿态准备应劫的人族少女,歪在床旁边,一手撑头侧枕着,似是出神了会儿,另只手背才懒散抹去嘴上的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儿,然后对喜弥勒伸出手。

    喜弥勒呆了一瞬,赶紧弯腰跑过去,从袖口里抽出一杆细长的乌色烟杆,往烟袋锅里填上烟丝,点燃了,才跪着小心翼翼递给妖主:“陛下。”

    妖主接过烟杆,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袅袅白雾间,喜弥勒悄悄抬起眼,看见几条柔软的赤红长尾从黑袍下伸出来,随意搭在床上。

    妖主半阖着眼,苍白脸颊罕见地浮出些许气色,嘴唇湿红得厉害,神态几分慵懒,萎靡和妖冶糅杂出一种说不出味道的焕然容光。

    喜弥勒险些没惊掉眼珠,瑟瑟低下头,心里却倒吸一口凉气,妈的,这筑基小丫头简直神了!

    妖主有一搭没一搭吸着烟,没有聚焦的血眸游移着落在那边少女身上,竖瞳冰冷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

    ……

    “黑渊与幽冥是九州两大绝地。”

    小楼西,包阁内,瑶琴弦音渺渺。

    云长清与元景烁坐在窗边对酌,对面角落里,浅凝姑娘柔顺跪坐着抚弄瑶琴。

    云长清笑着与元景烁说起九州奇趣怪谈,正说到黑渊与幽冥:“相传有些亡者死后,死前极其不甘的妄念化为执念,纠缠着魂魄不得解脱,于是无法|轮回转世,他们的肉身消融,魂魄会堕入黑渊,而执念与记忆就会落入幽冥绝地。”

    他侃侃而谈,背对着浅凝姑娘的手指却在酒水中轻轻一蘸,指腹在桌上无声写下

    【家父老祖已经带人赶来,就蔽在金都城外,正在联络金都一些隐线埋下的心腹家族,只再等燕州其他诸族闻讯汇聚,里应外合立刻攻入金都控制慕容夏侯两族】

    元景烁余光瞥着,端起酒杯喝一口:“是吗。”

    “自然。”

    云长清笑:“不过黑渊已经许多年不见了踪迹;而幽冥自来缥缈,入口的出现毫无征兆和规律,要说倒也有很久没人见过绝地真正的真相。”

    他又写【父亲又与我传信,说老祖怀疑慕容夏侯家用来制造半妖的秘法便是当年邪修幽冥手中的邪法。】

    元景烁无声挑一下眉

    【淬心塔是幽冥本命至宝,但父亲最近从老祖口中得知当年真相,淬心塔最初的雏形其实并非幽冥所铸,而是曾经某一位至强者留下,偶然被幽冥所得,铸成如今的淬心塔,相传淬心塔第九重里就封藏着那位至强者留下的一段天机。】

    云长清写【你可有法子能闯过第九重?若是能在与慕容夏侯家撕破脸前得到那段天机,或许其中就包含着对此邪术的克制之法,或于大计有益。】

    元景烁望了望那段水迹,神色丝毫未变,只故作轻狂一笑,双关道:“这确实很难,但也并非不可能,有机会我定要去试试,说不准成功的那个就是我。”

    云长清笑了。

    水迹转瞬消失,一切无波无澜,云长清又端起酒杯,元景烁摆摆手:“不喝了,再喝要醉了。”

    元景烁望了望天色,见已经是日落黄昏,终于能站起来,迫不及待地提出告辞:“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云长清看少年虽然脸颊微微泛着酒意,却眼神明亮愈发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滋味复杂,叹气摆摆手:“走吧走吧,你杵在这儿也看得我眼疼。”

    元景烁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翘,轻轻摸着手里雕好的簪子,正要说什么,就听轰然一声雷鸣。

    云长清元景烁往窗外望去,只见金都半边天空汇聚起雷云。

    “是结丹雷。”

    云长清看了看,没怎么在意。

    金都群英汇聚,隔三差五就会有结丹的,看多了实在不足为奇。

    但元景烁却皱起眉:“丹雷的位置…是我们那边。”

    话说出来,他自己心里先跳了一下。

    云长清一怔,反应过来:“林师妹刚到筑基巅峰,应该不是…”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元景烁心里莫名不安,他匆匆说一声,在浅凝姑娘微讶泫然的一声“公子…”中,毫不留恋快步冲出了包阁。

    云长清见元景烁神色焦虑,又望了望那天边愈聚愈凶的暗紫色雷云,不知怎地,忽然也觉出微妙的不祥来。

    他眉头皱了皱,站起来,也追着元景烁而去:“景烁…”

    ……

    林然猛地睁开眼。

    毛绒而尖锐的触感从腿边刮过,赤红蓬松的尾巴缓缓移动,尖耸的尾巴尖漫不经心地摇曳。

    “渡劫。”

    嘶哑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冷漠而不容置疑:“然后,与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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