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奚迟站在浴室的洗手台前，扣上了那件蓝色旗袍最上面的一颗珍珠盘扣。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现在他看镜子里的自己,心态已经比昨天平和多了，甚至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反正他已经决定了再给对方加两个月的书房,过一段时间,医院的支援偏远地区和出国访问计划也要出来了,他不介意积极地去申报一下。
这么想着,他身后的门被敲了两声，然后没等他答话，门就被推开了。
连不请自来的毛病都一样,他抿着唇想。
霍野视线落在奚迟身上时,呼吸明显顿了一下,虽然他恨不得杀了奚迟那个白月光，但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审美还不错，和他竟然惊人地契合。
旗袍将眼前人的身形勾勒得更加修长纤细,腰线收束得恰到好处,长度垂坠到脚踝之上，领口也拢得严实，布料泛着冷质的偏光,有种不容侵犯的禁欲感。
然而侧边却有个高开叉,隐约可见被蓝色绸缎衬得更白皙的皮肤，对比之下更令人喉咙发紧。
但一想到这是另一个男人准备的，他昨天就欣赏过了这一切,甚至更多的东西,霍野眼神又暗了下来。
奚迟从镜子里看见他脚步一顿,接着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就像锁定了猎物的反应似的，后背不禁绷得更紧了。
霍野两步走到他身后，双手撑在他身侧的大理石台子上，将他圈在了怀里，然后大脑里猛然出现了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也是相似的深色洗手台，男人也是站在奚迟背后，用一种暧昧的姿势替他扣上了最上面的扣子。
想象怎么会清晰成这样？霍野心里的火烧得更盛了，伸手搂住了他裹在旗袍里的腰，偏过头吻在了他柔顺的黑发上，像要盖过脑海中的画面一样，盯着镜子从他的发梢亲到耳朵，顺着耳背移至他领口露出来的一段脖颈，看见自己吻过的地方一点点变红，心里的烦躁稍微消散了些。
奚迟透过镜子对上他充满占有欲的视线，呼吸也越来越紧，索性转过来免得看这幅场景。
然而他转身和对方目光相交的一瞬间，霍野大脑里又涌进了新的画面，两个人纠缠亲吻的身影和现在完全重合了。
奚迟不知道霍野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觉得按在他腰上的手忽然收紧，猝不及防的吻封住了他的唇，接着对方不由分说地撬开了他的齿列，好像要把另一个人气息和记忆都清除掉似的，舔舐着他每一寸角落，把他所有的感官都据为己有。
他呼吸凌乱，靠着后面的台沿才不至于滑下去，感觉到霍野的手从旗袍开叉伸了进来，重重地摩挲着他腿上的皮肤，让他腰更软了。
忽然，霍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同时松开了他的唇，低头朝自己捏的地方看下来。
他顺着看过去，看见自己腿上对方按的地方旁边，有个淡淡的指印，显然不是刚才捏两下就留记下的，而是昨天被抓久了。
霍野不用看都知道这个的存在，那岂不是……
他顾不上脸上的热度，气息有点不稳地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霍野抬眸盯着他：“我说我想起了你和霍忱的细节，你信么？”
“我信，”他认真道，“你再仔细想想……”
话没说完，在他说“仔细”的时候，霍野眼神沉了沉，然后猛地搂着他的腰把他抱到了大理石台子上坐着，按在他腿上的手又往里侧移了点。
两个人同时呼吸一紧，那里印的吻痕因为皮肤菲薄显得尤其醒目，这种地方，即使没有记忆，也能轻易想象出当时的画面。
他看见霍野眼底涌起的火光，心道不好。
“其实……嗯……”
下一秒霍野已经捏着他的膝盖，在同样的位置轻咬了一口。
他整个人都僵了，手指捏紧了台沿，阻止道：“停下，别咬！”
霍野低沉的声音传上来：“昨天你可没有让他停。”
“……”
奚迟觉得霍野肯定是看到了昨天的记忆，可就是转不过弯来，仿佛在较劲，把昨天霍忱做过的事原封不动地又做了一遍，又抱着一种浓浓的胜负欲，故意要比霍忱更用力，让他发出更多的声音，连非要他看镜子的行为都一模一样。
他简直快疯了，尤其是还要应付对方的问题。
“他昨天也是这样么？”
“我有没有做的比他更好？”
“把他忘了……不许再去找他。”
结束后他被抱着去洗澡，已经累到洗了一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觉得霍野看起来正常多了，赖在他身边一脸关切地替他揉腰，心里有一丝期待地问：
“你是不是恢复了？”
霍野听见他嗓子有点哑，把床头放的水端给他，问：“恢复什么？”
他的期待又破灭了，抿了一口热水：“你有没有想……你为什么能记得那么具体。”
“我的想象力一向很不错。”霍野道。
“……”
奚迟把杯子塞回他手里：“确实。”
等起床吃完饭，霍野送他去医院，出门之前，他又不死心地明着提醒了一遍：“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并没有前男友？”
霍野直直地望着他：“你想说我和他不是长得像，而是一个人，这就是你希望的吗？”
他无言以对。
“你想象力也挺丰富的，”霍野弯起眼睛，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不愧是我老婆。”
奚迟推开他：“算了，走吧。”
起码对方想起来的事越来越多，让人觉得好转指日可待了。
到医院两台手术做完之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好在手术室的食堂一直都有菜，他随便吃了点，顺便坐下例行检查了一下工作邮箱。
一封来自账号“h”的新邮件跳了出来，他一愣，看来是霍知切换上来了。
邮件是中午那会儿写的，里面是两张荧光染色的图片，下面写着：师姐让我把这个发给你。
接着都是对实验结果的解释，直到最后一记行后，又空了两行，才写道：
[奚老师，你吃午饭了吗？我可以去找你一起吃饭么？]
奚迟眼皮一跳，想到霍闻泽发现他们的邮件往来，疯狂吃醋的那一天，默默关掉了邮箱，换用微信给他发消息。
【刚下手术。】
霍知立刻回复：【累不累啊？我去给你送饭吧？我就在实验室。】
【还好，不用了，我已经在手术室吃过了。】
那边又回：【好，那等你下班我再过去。】
奚迟忽然想到，家里还没收拾，不知道霍知有没有恢复正常，既然他治疗前就有其他人格的记忆，希望还是很大的。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消息跳出来：【你？】
奚迟抿了抿唇，又问：【你昨天晚上在哪？】
对面安静了几秒，才传来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