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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慈庵佛堂

    “师傅,凌晨些许,您方才入眠,何不多作歇息?”李贵妃一袭橙黄色海青袍,手持墨玉佛珠于莲形蒲团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口中轻颂佛语。闻得范嬷嬷言语,方才抬首,轻捻佛珠的手指也停止了动作,目光清冽的望着范嬷嬷,却并未给予回应,反而轻声询道:“今日皇后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范嬷嬷回身往佛堂外略作张望,压低声调言道:“师傅放心,老奴己然安排妥当,皇后并未生疑。”

    李贵妃起身,神色悲怜的双掌合什碎声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纵然该宫婢并非因本师而亡,可本师却令其死后仍不得安宁,此行实非佛门中人之举,本师愧对佛祖......”

    范嬷嬷见李贵妃心中愧意甚浓,立即宽慰道:“师傅不必自责。老奴昨夜前往坟场,寻找合适的尸源时,此婢正曝尸仰面,其状甚为凄凉,想来负责弃尸的奴才太过大意。虽然老奴不得己惊扰了孤魂,可今日皇后以为她乃邱采女,碍于情面,定会以采女的位份将之安埋。原本她以曝尸荒野收场,如今却得以风光入土为安,如此说来,此人也不至于太过委屈。”

    范嬷嬷如此一阵开导,李贵妃心中稍感安慰,虽然仍略有梗阻,却较之前好过了许多,“如今皇上龙体并未全愈,后宫上下由皇后全力把持,听说前段时日,除了皇后以外,后宫其他嫔妃也不得面见皇上。眼下看来,唯有让邱采女暂避一些时日静待机遇的好。”

    “师傅圣明,让皇后认为邱采女己逝,这一页也算是暂时揭了过去,否则皇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依着皇后的性子,必定会掘地三尺在后宫寻找。如此一来,难保不会让皇后再次动我念慈庵,那样岂非不妙。”范嬷嬷附和着言道,随即又似记起什么一般,上前一步神情极为不平的言道:“师傅您为救邱采女一命,处处为她计划,可从昨夜她的神色看来,好似并不乐意留在后宫替师傅分忧,若此女无心恋战,师傅可有其他打算?”

    李贵妃面露难色,自言自语道:“牛不喝水,又岂能强按其头?此事需得她心甘情愿,方可为,否则本师再是努力,也是徒劳!”话音未落,佛堂外响起青霜清朗的说话声:“娘娘放心,青霜一夜思虑,己决定一切听从娘娘安排。”

    李贵妃闻言,原本清冷的眸子里渗出一抹笑意,回身向佛堂门前望去,却只青霜上着湖蓝色对襟镶绣上装,下着月白色锦绸长裙,幽黑的三千青丝梳的甚为服妥,挽作光洁顺滑的燕尾髻。虽然发髻上并未偑戴珠钗发饰,但其整个人却显的清幽脱俗,犹如空谷幽兰般不染半丝凡尘气息。

    面对李贵妃的目光,青霜缓步迎了上来,双膝微微一屈,福身而下,再次轻声言道:“娘娘,昨夜臣妾己想的通透,臣妾愿意留下,听从娘娘安排。”

    一夜之间,青霜便改变了心意,李贵妃不难心有疑虑,淡声询道:“邱采女,本师向来不会强人所难,若你不愿蹚入这场多年前的是非恩怨,大可不必强迫自己,本师也不会为难于你。”

    青霜缓缓站直身躯,秋潭似的眸子波光灵动的望向李贵妃,用极坚定的语气言道:“不瞒娘娘,单从臣妾内心而言,的确向往宫外自在畅快的生活,臣妾在宫里所处时日不久,却也己经见识了后宫的险恶。可是昨夜臣妾一夜未曾入眠,臣妾实在不愿相信,家母会残害无辜幼子。当年家母在宫里究竟经历了何种状况,小公主之死,究竟是一场误会,还是另有隐情,臣妾心中疑惑无比。”

    说着,青霜颌首,不再与李贵妃的目光交汇,好似略有歉意一般:“臣妾不愿心里背着沉重的包袱过活,臣妾希望找寻当年真相,为家母讨回清白。”

    “说到底,邱采女你还是不相信,你母苏吟秋当年助皇后为非作歹,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范嬷嬷语气极为不满。

    青霜并未抬头,呈眼观鼻鼻观心的淡定之姿,嗓声清亮的应道:“娘娘,臣妾的确有一丝私心。而昨夜范嬷嬷对臣妾言及‘为何臣妾会代姐入宫’,由此可见,娘娘虽然身在庵内,对外界状况却是洞悉万千。此番选秀是何内幕,娘娘想必心中明了非常。”

    言至此,青霜神情苦楚的戚声继续言语:“娘娘,青霜只是邱府的一枚弃子而己,一位代替长姐送死,被亲生父亲遗弃之人。青霜虽然姓名冠以邱姓,但是在青霜心中,却与邱府毫无关系。天下间,最亲近之人唯有青霜的娘亲,青霜由娘亲一手抚养成人,娘亲是否大奸大恶之人,青霜比谁都清楚。故而青霜愿意留下,抽丝剥茧还娘亲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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