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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柴寻颇有些意外地抬眼:“他答应了?”

    桑格利亚点了点头。

    “我送出那封信的第二天, 对方就派人过来了,意思很明确,赤井秀一同意和我们合作, 毕竟这件事对他们那边确实也有好处。”

    说到这,桑格利亚疑惑道:“您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在桑格利亚看来, 赤井秀一答应他们的合作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不知道为什么, 羽柴寻看起来却像是还存有疑虑。

    “没什么, 这确实是好事, ”羽柴寻若有所思, 指节曲起随意地轻敲着桌面,“我只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而已。”

    如果是FBI的其他人, 羽柴寻并不会意外这一点,毕竟他给出的诚意还是很足的, 乍看起来,对方其实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但是赤井秀一不一样。

    他们好歹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 羽柴寻多少也能猜到一点赤井秀一看到那封信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而以对方的敏锐, 赤井秀一很容易就能看出自己的真正目的和他邀请FBI过去的用意, 以及在短期利益之外更加深层次的东西。

    就像赤井秀一之前想的一样,羽柴寻就是在赌他会不会在明知自己是准备利用他的前提下, 依然选择和他合作。

    这甚至算不上一个陷阱, 因为羽柴寻这边从未掩饰自己的目的,而赤井秀一也心知肚明。

    所以羽柴寻从来没想过赤井秀一最后肯定会答应这种事——事实上他早就做好了对方拒绝的准备, 就算对方最后答应了, 那也肯定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出结果的。

    结果对方不仅答应了, 而且态度还非常干脆。

    于是这回就轮到羽柴寻开始思考对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但他想了一会儿,羽柴寻就发现其实没必要。

    反正FBI和他们本来也不是那么友好的关系,自己这边也是从一开始就想着算计对方,那赤井秀一另有图谋也很正常,现在思考这些也是杞人忧天,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

    “那就继续按之前的计划来,”羽柴寻说道,“时刻注意赤井秀一那边的动向,如果发现有什么异样,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属下明白了。”

    桑格利亚说完就离开了房间,他帮羽柴寻带上门,然后转而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羽柴寻静静地盯着桌面上的文件看了一会儿,他在脑子里大致梳理了一下目前已有的情报,然后在纸上列出了三方势力。

    组织,日本公安以及FBI。

    在这件事情上,安室透和组织的目的暂且是一致的,因为他需要借组织的手才能把赌场的实质控制权从科修家族的手中拿过来。

    至于如何成为赌场的实质负责人,那都是安室透任务完成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FBI,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目的和组织还有安室透,其实也是一致的。

    科修家族是FBI眼中的大麻烦,特别是最近,他们的活动比其他时候更加频繁和嚣张,并且已经造成了多起恶性事件,但他们内部的不少高层都在美国的商界和政界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这就导致FBI很难对他们动手。

    有时候哪怕明知他们私底下都在干什么活计,也会因为缺少决定性的证据而无法对他们动手。

    所以FBI才会把目光转到科修家族在日本的分部,希望能从分部查到一点具体的资料,顺便震慑一下对方,好让那些人安分些。

    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典型的柿子要挑软的捏,但是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

    因此真要说起来,其实这回大家的目的基本都是一致的,就是为了搞科修家族。

    但这不代表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冲突。

    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的目的都是赌场,他们最后产生的冲突才会越大。

    因为赌场只有一个

    ,而不管是哪一边,都希望是自己能拿走全部的情报和地盘。

    羽柴寻在纸面上写下一个名字。

    ——田中树。

    关西赌场目前的实质负责人,也是控制赌场的关键。

    所以不管是哪一边,计划的第一步肯定都是先去抓田中。

    羽柴寻忽然笑了一声,他放下笔,随意地把那张纸折起来。

    然后开了打火机,让火焰自纸张的一角蔓延,最后完全将这张纸吞没。

    火焰快烧到指尖的时候,羽柴寻才漫不经心地松开手,让灰烬全部落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也该出发了。

    *

    当夜幕正式降临的时候,地下赌场的灯光也在同一时间亮起,机器发出隐约的轰响,和喧闹的人声混合在一起造成的声音会让初次来到这里的人产生本能的不适,但对于赌场的熟客来说,这已然成为了他们的日常。

    赌场内部也贩卖酒水,酒精和烟草带来的刺激让人目眩神迷,也让他们不加思索地在赌桌前挥洒千金。

    而赌场大厅上方,二楼靠近楼梯的走廊边上,一个中年男子正神情阴郁疲惫地靠在那里。

    他是这里很常见的那种赌徒,浑身酒气,衣衫凌乱,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很重,就像已经在这里耗了好几个夜晚,并且明显没有被幸运女神眷顾,已经输掉了他身上的大部分财产。

    路过的客人没有一个会往他这边看,就仿佛自己只要多看他一眼,就会因此沾上对方的霉运一样。

    而这样的人在赌场里实在是太多了。

    并且越是像这样不停输掉筹码的人,也越不愿意离开这里。

    他们总是会去相信,只要再多给他们哪怕一次机会,他们就能从别人手中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直到他们连一个筹码也拿不出来。

    “先生,需要我去驱逐他吗?”

    男人身后十来米的位置,一名保镖打扮的男子注意到了他,然后习以为常地去询问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那是个看起来非常和善的中年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眉目是那种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信任的长辈类型,哪怕是说着命令一样的话,语气听起来也非常温和耐心。

    “只要待在赌场里的就是我们的客人,这一点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既然是客人就不能对他动粗,要以礼相待。”

    他看了一眼那个满脸颓废的男人,然后说道:“我们的客人现在似乎遇到了麻烦,你现在过去,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然后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别忘了,”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所有客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那身穿黑色衣服的保镖立刻心下了然,点了点头后就往男人的方向走去。

    男人正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他仍然对自己这几天来的失败心有不甘,但他身上已经拿不出多余的筹码了,因此也只能选择离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保镖走到了他的面前,问道:“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帮助?”男人苦笑了一声,“你们能给我什么帮助?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拿不出来了。”

    “您只是遇到了一点小困难而已,”保镖回答道,“事实上,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这里也可以为您提供一点预支服务。”

    “这是我们老板的意思,您来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客人,既然如此,我们就有必要为让您得到最好的体验。”

    “你们的预支,”男人虽然喝了酒,但显然还存有一点理智,“不会是什么高额贷款吧?”

    保镖闻言笑了一下:“请放心,我们仅仅只是为您提供一点您需要的筹码,游戏币而已,当然没有任何利息,您只需要在赢了之后,按照原本的数目归还给我们就可以了。”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您可以去问这里的任何一位客人,这是

    我们一直以来的规定。”

    “更何况,”保镖一字一顿地开口,“您就不想把自己的东西赢回来吗?”

    *

    “田中先生。”

    田中树回过头,看向自己的保镖:“他签字了?”

    “是,”保镖点了点头,“毕竟他之前输了那么多,现在应该迫不及待想要把那些东西赢回来了。”

    田中树笑起来:“祝他好运。”

    保镖没有回答,他心底很清楚,那个男人之后也许会赢一两场,但最后一定会输得比现在更惨,直到把他自己整个人也当成赌注输出去。

    虽然赌场里的游戏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比的都是运气和概率,但在赌场里,往往是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运气和概率的。

    在骰子落定之前,赌桌两边的胜负其实就已经决定了。

    保镖之前也没有对那个男人说谎。

    赌场确实不会收取利息,事实上只要男人一直输,赌场就能拿到远比高额贷款更加暴利的利益。

    甚至都不用出借本金,因为他们出借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些没有实际价值的游戏币而已。

    田中树没有把那个男人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对方也只不过是这个赌场里随处可见的冤大头之一。

    “对了,最近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田中树作为赌场的实际负责人,虽然一直不在外人面前露面,甚至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长相,但他的情报网一直是非常灵通的。

    最近频繁地有人在黑市调查他的情报,田中树不得不提起更多的警惕。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针对他,其实就是在针对这家赌场。

    保镖摇了摇头:“属下最近一直在调查,但是始终没有发现问题。”

    田中树闻言沉思了一会儿。

    “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继续加强安保,巡逻队也是,让他们别在这个时候给我偷懒。”

    “我明白了,其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田中树回头看了一眼赌场大厅,说道:“暂时就这些,基地那边还有个会要开,走吧。”

    保镖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便从一处暗道离开。

    来到地下停车场,田中树刚坐上车后排,心中警铃忽响,但等他去拉门把手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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