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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谢的视线直直地落在显示屏的照片上。

    那是一张粟春雨穿着白色抹胸婚纱的单人照。她站在绿色的邮筒前,头微微偏着,大波浪卷的长发一半落在胸前,一半藏在白色的头纱下。她双手提着婚纱裙摆,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脚上是银色的水晶高跟鞋。面对镜头的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笑得张扬放肆又明艳动人,仿佛镜头前有人刻意在逗她,才令她如此开怀大笑。

    言谢从来没有见过粟春雨那样的笑,在他面前的粟春雨多数是内敛含蓄的,哪怕生气,她都有所隐忍,就好像他们的关系,还不足以让她在他的面前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来。

    言谢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只是这次在粟春雨的婚纱照前,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而无疑,灼伤他的,是她充满幸福的笑容。

    他没记错的话,今年的四月十四号才是她二十五岁的生日,距今还有九天的时间。没想到,她会结婚如此早。

    言谢说不好心里的真正想法是什么,诧异有,震惊有,喜悦也有,但最后都化为了一腔浓浓的郁气,压在他的胸臆间,将他逼得连连败北。他想,此时,自己大概需要冷静冷静。

    程镜阳试探性开口:“阿谢,粟春雨这是婚纱……”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言谢沉声打断:

    “我去抽根烟。”他将相机丢给他,随手捞过沙发上的皮夹克,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出了VIp室。

    程镜阳站起身想追上去,“阿谢,你别这样!”

    言谢顿住脚步,微微侧过头,垂眸凝视地面,冷冷道:“程镜阳,我想安静一下。”

    三楼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内,一派烟雾缭绕。通往四楼的楼梯上埋头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男人面前的台阶,七八根捻灭的烟蒂随意地散落在地,因为烟雾弥漫着不散,加上楼梯间本身有些昏暗,他整个人几乎隐没在黑暗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烟灰,一脸无所谓地站了起来。

    待烟雾散去些许,他看了眼脚边,又皱着眉头蹲下身去,将烟蒂一根一根地重新捡起,塞回了香烟包里。

    做完这些,他才慢悠悠地走下台阶去推楼梯间的门。门推开的瞬间,程镜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冷静完了?”他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脸上的表情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言谢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往旁边的电梯走去:“今天心情不好,伴郎服过几天再来试。”他没有说出“今天心情不好,你换个伴郎吧”这种话,程镜阳已经千恩万谢,自然也就不欲与他多做争辩。况且,照如今的情形看来,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已经达到,要不要继续试伴郎服并不那么重要了。

    是的,程镜阳承认,他之所以非拉着言谢来月牙弯工作室试伴郎服,仅仅是因为他在摄影师的相机里看到了粟春雨穿婚纱照的照片。他还记得最初看到照片时内心的惊涛骇浪,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种震惊,但杀伤力堪比他亲眼目睹了女朋友劈腿。

    他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一边翻照片,一边满意地点头,指着粟春雨的照片,若无其事地问摄影师:“你们的模特选得很不错啊。”

    那摄影师匆匆瞥了一眼,笑着道:“这个可不是我们的模特,是客户,真真实实的客片。”

    程镜阳的心又沉了几分,他惊讶地“哦”了声,半是调侃半是遗憾道:“这姑娘很漂亮啊,看上去年龄也不大,我还以为是跟你们工作室合作的模特呢。”

    摄影师哈哈大笑起来,颇有些得意洋洋,“这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们客片的质量那绝对没话说,你跟你太太选择我们,一定不会失望的。”

    话题聊到这里,显然不再适合围绕粟春雨继续下去。程镜阳觉得自己大概也能确定心底的猜想了。只是,这个消息要怎么跟言谢说,却让他发了愁。

    他是了解言谢的,想要让他相信一件事,只有把事实摆在他面前,让他无可争辩。

    思来想去,他最后想到了通过试伴郎服来告诉言谢真相。

    于是他有商有量地跟摄影师说:“这组客片,你能先放在相机里不拷走么?我有个朋友,他跟她未婚妻最近也要拍婚纱照,我来之前他还让我帮留意一下你们工作室真实客片的质量,因为他未婚妻是一个对照片要求极高的人。女人嘛,总活在滤镜世界。我看你这组客片拍的就很好,到时候我介绍他们过来,你就拿这组照片给他们看,肯定能打动他们。”

    有生意上门,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还是VIp客户的推荐,摄影师觉得就算自己不想答应,也不能表现出来,便连连应了下来。

    程镜阳劝了言谢很久才把人给骗了过来。那些所谓“衣服高档”、“款式新潮”、“服务不错”的理由,都是他说服言谢过来的借口。他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言谢对粟春雨彻底死心——人家已经结婚了,不死心还能怎么办?

    然而,他低估了粟春雨对言谢的影响力,哪怕几年不曾联系,她依然有足够的力量能轻易击溃他,就像当年她无言的拒绝,对言谢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彻底的否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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