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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三儿疑惑间,金仙道:“我绝无害人之心,你家以前,那丹也曾出手过。”

    道童摇着头,往院里走:“主人本事大,他敢卖,你们改日再来!”

    篱阳山人在这位道童面前,就是个慈心长者,常时敦敦教诲,教得不少,怕他出丝毫差错。

    商三儿不知金仙求小清净丹去做甚,但不妨碍帮腔:“小兄弟,就询个价也不成?”

    道童答:“耗掉无数好药,才炼出一炉,只得三粒。以前也只易物赚人情,哪舍得只换功德叶?我家又不缺使的!”

    瞧着人小,说的却都在理上,商三儿也寻不着话说时,金仙传音过来:“骂这小童一顿,或有奇效!”

    惊奇间,纪红棉又道:“平日里,他可皮得紧,常故意惹事,想被他主人骂,一直未能如愿,主人不在家,方作这副老成模样,应也抵不得多久!”

    小清净丹消神魂道意,虽是恶丹,也不是只藏坏心的才用到,要看怎使,用在马童氏身上,消去尸鬼之道,再辅以秘法,助她新取一道,却是正好。

    篱阳山人访友之地,似乎有大能因果纠缠,不好贸然追过去。她与马童氏时日不多,等不得篱阳山人回山,草庐里既有那丹,就该想法子让这小童点头卖。

    遇着关头,有个泼皮代骂倒好,让金仙省事,不亲口出恶言。

    就算丢人也不怕,只百日寿命的,再不必回天界,还在乎得了多少?

    商三儿奉了仙旨,顿就丢开礼数不顾,撸袖子推开柴门,不请自进。

    “你个小王八蛋,不够人塞牙缝的,哪这般多话说?要知门外这位前辈身份,说出来都吓破你的胆儿!不知天高地厚,还只守着陈芝麻烂谷子讨人嫌!”

    为董策买的丹已到手,无缘无故也不想结仇,商大泼皮是把恶毒话藏着,省着骂的。

    道童先一脸惊奇,很快变骇然,哆嗦着问:“你要打我?捉我?我家主人可是大地仙,人头广熟……”

    商三儿打断他:“呸!三爷有名有姓,大罗亲传,会做那无道的事?小王八蛋狗眼瞧人低么?”

    听说不是捉他去炼物,道童胆子顿飞回来,跳起来还嘴:“那你失心疯,来我家门上撒野?”

    “老子瞧你不晓事,方教你做人!肚里那秤砣,再不吐出来,惹起三爷火气,进门抢了丹走,你可拦得住?”

    柴门外,纪红棉连咳几声。

    再怎么想购那丹,进门打劫的事儿,她这金仙可干不出来。

    道童想了一下,才明白自家肚里为啥会有秤砣,愤怒着:“哪跑来肏狗的傻屌,吃糠的夯货,抢一个试试?我家主人要捉不住你,爷爷改随你姓!”

    商三儿惊讶:“你知老子姓啥?”

    道童还未成地仙,就随篱阳山人隐居于此,已有两百多年,没泼皮儿狡诈,又中套:“姓啥?”

    商三儿就道:“不孝的儿,都不知你老子姓啥,就要改姓?”

    叫小道童羞恼,又寻话与他对骂。

    自被买来,主人向来舍不得说他句重话,平日上门求丹的,全礼数周全。以前主人出门,也都带着他,留下看家卖丹还是头一遭,自以为应付得过来,哪知就遇一顿破骂。

    于这道童来说,实要算稀奇,恼怒之余,又觉新鲜。

    但与个市井污言秽语泡大的泼皮对吵,也全处于下风,被占去好多口上便宜,过一会,骂题转到他先前玩那两只独角仙上:“人小见识少,啥破虫都玩,丢死个人,倒会在你爹面前装正经!”

    道童不服气:“吃糠的,你倒有好虫?”

    商三儿便招进老狗,狗背上摸出个蛐蛐盆,揭开盖子:“这季节,见过这般大蛐蛐么?”

    眼下还在四月初,野外蛐蛐都才米粒般大,还须脱壳几次,方能变成虫。

    道童瞟一眼,却觉能翻身解气,冷笑道:“就吸着地气,增寿几年的蛐蛐,也拿小爷面前现眼?”

    叫商三儿吃惊难信:“你晓得?”

    道童不屑:“哼!等着!”

    转身进了屋。

    纪金仙仍静立在柴门外,商三儿回头,她轻点头,放心交由泼皮应付。

    不一会,道童再出来,手提一大串草编的蝈蝈笼。

    走到面前,他提起蝈蝈笼,高仰起头:“入狗的,可够亮瞎你狗眼?”

    这些草笼里,有几只大蝈蝈,但更多还是蛐蛐儿,一个个瞧着也都威武。

    吸地气增虫儿寿,不只绿柳土地婆会,欠篱阳山人人情的地仙可多,不缺为这道童弄小玩意的。

    小道童养的虫,数量、种类大占上风,顿灭掉商城主的嚣张气焰,扳回局面。

    不过商三儿这三只虫,是土地婆精选好虫中决胜出的百胜将军,又在仙桃核边吸的地气,别的地仙能养虫,还能再有仙桃?

    道童也玩蛐蛐,倒有别的机会,他回头问:“前辈带着功德叶么?”

    纪红棉褪开衣袖,手上提着阿丑的百宝囊:“带了!”

    商三儿顿就放开胆:“呔!小王八蛋,虫儿再多,不经斗,有啥用?全只中看不中用!”

    道童扯起脖子:“咋不能斗?你的才不中用!”

    商三儿便问:“可敢与我赌斗?只三爷从来玩得大,你这人小志小的,怕没胆儿!”

    道童在山里玩虫,缺个伴,多数时间只是自娱自乐,听他要赌斗,自信自己的虫好,也愿一决高下,顺便出口恶气:“莫以为我不知,入狗的想诓我拿小清净丹做彩头,你出得起啥?”

    商三儿哼着:“就功德叶,你说个等价的数!”

    道童不干:“想得美!那丹别人只求过一回,我家主人六百叶外,还要那人赌咒,因果不牵鸡冠山,又叫他做桩事抵!”

    穷困时,只觉钱财好,富贵后,遇事除钱财不想付它物,商三儿挠头:“我没别的物事,若不然,拿七百叶与你赌!”

    道童摇头:“不成!六百叶,添你先前买去的弥合丹!”

    要被他赢回去,指定再不愿卖,难不成真抢?

    商三儿倒心虚了:“不成!”

    耳边金仙传来:“你这三条虫,沾过仙灵气,他的怎比得上,可赌!”

    真要输了,也与我不相干,有你这金仙想法子!

    泼皮安下心,但也磨蹭一会,方不情不愿地应下。

    选斗盆时,又互不放心,商三儿不愿用道童拿出的碗,道童也不敢用商城主的骰盅。

    真要用骰盅,商三儿能把道童命物都赢走。

    最后,是在院里挖出个碗状的土坑,当斗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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