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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踩着积雪却能听见脚下咯吱的声音,一个花盆底印便清晰印了出来。

    “珍主子,听说颐和园又装上了稀罕物呢。”芸洛在我一旁说。

    “什么物件?”我问。

    “好像是叫电什么……灯的,可神奇了,一点上,直照得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奴婢还从未见过如此亮的灯,多少根蜡烛和煤油灯可都及不上这一盏。”芸洛颇为新奇的说。

    我却一笑:“电灯吗?颐和园竟就安装上电灯了。”

    “对对对!正是电灯呢,那洋人的东西竟也不错,珍主子果然博识,奴婢听说颐和园不但安装了电灯还新砌了锅炉房……”芸洛说着,我却觉有些不对:“可是,安装那些东西定然又是一大笔不省心的花费吧。”

    他定然很是为难吧,慈禧处处讲究哪样都以孝字当头不让少,偏偏此时国库正缺银两。那日方才见他大年夜的忧思,她却并不体恤他的心情,以享乐为先。

    我正想着,却不觉碰了一个人满怀,定睛一看却是慌慌张张的小德子,他抬头见撞到的是我忙不迭的跪下来:“珍主子赎罪!奴才不长眼!并非有意冒犯。”

    “起来吧,起来吧,何事如此慌张?”我扶起他奇怪的问。

    “醇亲王病情忽然加重,皇上心急如焚,但需得在皇太后定下的那日去,皇上实在等不及,便差奴才速速去寻翁大人。”小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奴才要速速去了。”

    “醇亲王病重!”我一惊,看着小德子快步离开的身影我连忙当即决定往养心殿走去,未想到新年伊始却接二连三的不顺。

    寻到养心殿,我让人通报了一声,叫容芷她们在屋外等我。

    推开门去,正见到他将一张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有些焦灼又有些气恼的模样。

    “皇上。”我关上门,走了进去,他见到我眉头却也并未舒展:“珍儿,今日,朕实在难以静下心来!”

    “方才我遇到小德子了,他将事情都与我说了。”我轻叹一口气说:“我知道您心里焦急,醇亲王府可有请太医?”

    “亲爸爸说是要亲自请御医去,不许请外医。”他说,眉间满是担忧:“朕知亲爸爸是一片心意,只愿那些个御医非庸碌之人。”

    非得亲自请御医?慈禧何时竟如此心善,莫非是看在醇亲王是皇帝的生父之上,又或是体恤老臣?然而为何又不许醇亲王府里自己请外面的大夫?不知为是否是我多心,我总是感觉其中透着古怪。

    “禀报皇上,翁大人已到。”外面有人通报,他霍然站起身来。我见到一名样貌和善身着官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蓄着胡子已显老态,他便是赫赫有名的帝师翁同龢么?

    他还未行礼皇上便迎了上去:“翁师傅不必多礼!”

    “礼数不可废,老臣参见皇上……这位想必是珍嫔吧。”他定睛看了我的装扮一眼又知他的后妃中只我最可能出现在养心殿便猜测出来。

    “是,翁大人不必多礼,您和皇上商量要事要紧。”我说。

    “翁师傅,您知,如今在礼法上醇亲王非朕之父,而是七叔,他的病况都是直接奏报亲爸爸。身为他的儿子,朕竟无权得知,若不是今日世铎奏报,朕都不知,醇亲王已四肢不能动……”他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天祖在上,必有圣佑,皇上且宽心!”翁同龢宽慰他说。

    “翁师傅,您是否去醇王府探望过?”他问。

    “曾去数次,为避人耳目不敢请见。”翁同龢答。

    “今日是否去?”光绪忙问。

    “皇上,臣知您今日召臣之意,您暂时不能得皇太后旨意前去亲自探望,老臣即刻就启程去醇亲王府,再来复报病情。”翁同龢行礼说。

    “您若见到醇亲王,但请代朕一语,吾心…惦念。 ”他开始哽咽,但兴许是他顶着帝王这顶帽子逼迫自己不落下泪来,只声音中的微微颤抖直让我不免心疼,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父母毕竟是至亲之人,我知他心里明明焦急万分恨不得立刻赶去却只能干着急的无奈,就是在他敬如父的翁师傅面前他也为避免被屋外太监听到而只能称自己的父亲为醇亲王,这是一种有父却不能认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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