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ppxs.net

    “额娘……”他像个孩子般,漆黑的睫毛濡湿, 薄薄的嘴唇毫无血色, 此时仿佛陷入了噩梦,浑身冰冷的颤抖着,苍白的面容上汗如雨下。

    我担忧的紧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让他从漆黑无边的噩梦中醒来,心里头一阵一阵的触痛着,话头哽咽:“皇上……”

    这两日他都未能上朝,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就是有来探视的大臣我也都给让小德子拦到了外边,我知他必然不希望被大臣们见到他此刻脆弱的样子。

    “皇太后驾到!”小德子刻意的在门外大声喊着为我通报,我一听一阵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来冲着门外头跪下。

    慈禧身着华丽的绣满了大朵红牡丹的黄缎袍迈进来,依旧不减威严,她低头看了我一眼未说什么径直朝龙床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为他拉了拉被褥,她如鹰般洞悉一切的眸子里头第一次有了我很少见到的怜爱之色。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说:“皇帝,到底是年轻气盛。”

    “额娘……”他痛苦的移动了身躯,然而这一声呓语却让慈禧听了个清楚,她的目光一滞,豁然站起身来。奴仆见状全都惊恐的跪下来,他的那声额娘又刺痛了她敏感的神经,见到他的病容偶尔流露出来的慈爱瞬间逆流而回,成了寒冰。

    “你们,好生照顾着皇帝。”她冷着脸说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开。

    小德子哆哆嗦嗦的抬起头,于心不忍的为皇上叹气。

    恍然间,我听到窗子外头传来的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带有一丝温度的阳光攀上了我的脸颊,一阵刺眼,我睁开眼,不知何时两夜未寐守在他身边的我竟趴在床头睡着了。

    我一直起身子,身上的一层褥子便掉落了下去,我奇怪的捡起来,这褥子是何时披上的?我回头却见到空荡荡的龙床,皇上已不见了踪影,我的大脑霎时一片混沌,慌忙喊着小德子。

    然而入门的却是另一名公公:“珍主子,德公公今儿一大早便随皇上出门了。”

    “什么?”我只觉头脑瞬间清晰,困顿全无:“他们去了哪?”

    “德公公走时特意交代小的让您莫担心,皇上去了太庙。”他低头说。

    “太庙?在何处?”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安门东侧。”他说。

    太庙如神邸重重被城墙包围起来,三重汉白玉须弥座式台基,四周都是围石护栏;古柏苍苍,**肃穆,处于紫禁城的僻静之处,全然不似后世见到的模样。

    兴许是小德子早已打好招呼,护卫并未对我多加阻拦,守在前殿门口的小德子见到我伸手向我示意不要说话。

    太庙的殿堂很高,沉香木外头包裹着层层金黄色绸缎的殿柱子以示皇族之尊,天花板及廊柱皆贴着赤金花,精细无比,装饰富丽堂皇。上面悬挂着清朝前头历代皇帝的画像和牌位,香烛缭绕。

    皇上正跪在大殿中央,仰视着他们,似乎在冥思着什么。

    我在门外等待着,想着他身子未愈又在冰凉的地砖上跪这么久,担心他吃不消,但这种神圣之地,不可轻易言语,只能干着急。

    不知跪了多久,他方才起身拿起插在香坛上快燃尽的几柱香拜了三拜,这才从大殿缓缓退出来。

    他出门见到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在阳光下,他面如冠玉的脸颊上依旧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 ,一身月白色龙袍,原本目若朗星的双目少了些许昔日的神采。他咳了几声走到我的面前:“那日,你也淋了雨,是否让太医把了脉?”

    “我没事,倒是你,还未好就不安分的跑出来了。”我嗔怪的说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高烧褪去了些,但较于常人,依旧温度偏高。

    “这几日,你辛苦了,未曾好好睡过,今日我见你趴在床边睡得正熟便不忍叫醒你。”他的双眸藏着疼惜,一手将我额前掉落的发丝挽到耳后,然而他的手却冰凉:“朕,是来向祖先们忏悔谢罪的,这次,终究是我之责。”

    最新网址:www.ppxs.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