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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他以为这是我煮的,所以这才一副不好拒绝又不敢触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提溜转了转眼珠很刻意的说:“这个可是御膳房新来的师傅做的,很是鲜美!那味道,简直绕舌三日……”

    他一听是御膳房做的,立马放下“戒备”,端过碗去,我一撇嘴不满的说:“哼!您就那么嫌弃我煮的鱼汤吗。”

    他一听,瞬间被刚入口的鱼汤给呛到,咳了两声后,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方才我在书上见着西洋人平日里都不吃稻米小麦,而是面包,他们还有很是有趣的圣诞节,说是庆祝基督教派的耶稣诞生日。书上说那一日家家户户都要点圣诞蜡烛,就像咱们过年节,家家户户都要挂上红灯笼一般。对了,他们还要摆一棵绿色的圣诞树,上面悬挂着的灯竟是五颜六色的,朕竟只见过颐和园那白色的电灯……”

    他越说越是兴致勃勃,西方的世界于他来说那样遥远,当揭开它的神秘面纱,它与众不同的一切都燃起他极大的兴趣来。

    我一笑说:“是啊,而且圣诞节还有会送礼物的圣诞老人架着鹿车而来,每到那一日,孩子们便会在床头挂上一只红色的圣诞袜,等待着圣诞老人给它们塞礼物。”

    他诧异的看着我说:“你全都知道!”

    我得意的点头:“知道!我还知道那个世界和咱这边截然不同,妇女不知裹小脚为何物,女子能够通通在街头抛头露面,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有些惊诧,转而握着我的左手说:“珍儿,有朝一日,你伴我一同去西方游历一番可好,我真想亲自去各处看看,是否尽如所书。”

    看着他如星光般灼然透着兴奋的目光,我反握住他的手,认真的说:“好!”

    1895年的腊月刚刚过去,紫禁城里外依旧笼罩着一股寒气,窗子外面的天还未亮。我翻着身子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手一伸,身旁却空荡荡的,不见枕边人,我睁开双眼,知道他定然又是半夜起来批阅奏章去了。

    我披上缀着淡蓝色边纹的披风从东暖阁向前殿走去,那里果真亮着光,一入殿门,便见到奏折都杂乱无章的堆在地上,我有些诧异,向来喜欢东西都摆放得井然有序的他很少会如此。

    “混账!”我听见他骂了一声,一本奏折便飞到了我的脚下,我捡了起来,粗略一看上面似乎是在数落谁的不是。

    “皇上,这天还未亮,您怎的火气这么大。”我走过去,他见我这个点起来有些诧异,转而有一丝歉意的说:“是朕将你给扰醒了?”

    我摇摇头:“不是,我是醒来没见着您,耐不住找你来了。”

    “最近,您总是大半夜的起来批阅奏章,也从未见你看着它们舒心过,可是失眠?”我问。

    “失眠,朕着实难眠!你看看,这些奏折都是弹劾文廷式的,这个御史杨崇伊是李鸿章的姻亲,口口声声让朕革了文廷式的职。他们那些人的心思朕莫非不懂,那些借口无非是针对新法的罢了。”他义愤填膺的说。

    “朕还没当真开始颁布新法令呢,只是先行了些举措罢了,他们倒是就已经堵在了门口,比对着谁反对得激烈。若是朕不从,便揪上亲爸爸来压朕。”

    我摇了摇头:“皇上,我知道现在您举步维艰,君臣不能一条心。反过来,是每个人自身的出发点不同罢了,若是问您明知道新法用洋人资本主义的那套会削弱您的君权,您是否还心甘情愿?”

    “自然愿意!若能救国,朕就是无权又有何碍?就是朕眼睁睁的将皇位拱手相让也不比见到割地赔款痛苦。”他不假思索的说。

    “那是您的想法,但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于亲贵大臣来说,新法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又如何能允?”我说,他失望的微闭双眼,嘴角一丝冷笑:“毛之不存,皮将焉附。”

    “但是,皇上,还是有站在您这边以国家利益为先的人不是么,你们的一片苦心,我相信万民定能感之,只要您没有放弃,他们也不会放弃。您忘了甲午海战那些个明知是死却用血肉之躯抵挡日军的士兵了吗?当今还是不乏爱国之士!”

    我一番话让他沉思片刻,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从我身后拥住我,坚毅的下巴抵着我的发,顶着窗外寒冷的一弯皎月,他说:“朕,当然不会放弃。”

    紫禁城里头悠长的晨钟响起,颇有深意的在广阔的红墙里头回荡,金色的日光攀上了绿色琉璃瓦。

    清晨,小德子便入门哈着白气说:“禀报皇上,文廷式早早的便来了,说是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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