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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他呵斥道,我肩膀一颤,他从未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同我说话。他逼近我几步,低颚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还在和朕玩笑!”

    我咬着唇将那道折子从衣袖里拿了出来:“我……劝过您,不要重用此人。”

    他打开来扫了一眼,眸子里的怒火却未熄灭,棱角冰冷:“后宫本就不得干涉朝政,朕信任你,才从未有所避讳。你却利用此,随心所欲。私自收了折子,单单就这一条,就足够被定罪!”

    “你莫非对此事就不想解释分毫?”见我一言不发,他打心底里还是并不理解我的行为,他知道我平日再胡闹也会注意分寸,不会如此任性。

    “我没有什么可辩解的,正如我所说,只是不希望你任用他,袁世凯的兵力又如何能够和荣禄抗衡?”我此刻并不在乎其它,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心忧该如何劝说他不去任用袁世凯。

    他见我“执迷不悟”没有丝毫悔意,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去招了小德子进来说要亲自见见袁世凯。

    我只觉仿佛心底里有什么如流沙般源源不断的流失,在历史的巨大齿轮中,我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渺小,费尽了力气却都撼不动它分毫。

    听说皇上连着两日接见袁世凯,并连升了他两级为侍郎,明摆着有重用他之意。我并不责怪他不肯听我的劝,毕竟到了现在,除了袁世凯,他们已难找到真正能与荣禄抗衡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只有下这个赌注。

    连着好几日,我的眸子仿佛都失去了往日神采,恍恍惚惚的。食不知味,寝难入眠。仿佛只要一到黑夜,天上便会出现一个吞噬着所有人的黑洞,让我们不知不觉已置身其中,徒留惊慌却无处可逃。

    “珍主子,您看谁来了。”白柢带着喜气的笑容走进来。

    我滞然的抬起头,见到那个已经多日不见如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影,我身子一僵,他一身墨色的缎子衣袍常服,袍内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滚边。

    他在我身旁坐下,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眸中间透着一丝温和,已是没了那日的冷若冰霜。

    “听说,你已经几日没有好好进食了。”他顿了顿,带着疼惜:“那日,是朕将话说重了。”

    我望着他一如既往的澄澈眼眸,却禁不住落下泪来,喃喃说:“载湉,你这个傻瓜!”

    他以为我是因了他那天的重话所以难过至此,却不知那日的话我从未往心里去过,我在意的是历史还是不由我控制的一发不可收拾,他都大难临头了却全然不知。

    每次见到他如孩童般不为世人所污的清澈眼眸和为强国安民一心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股傻劲,我便忍不住一阵心疼。

    他有些猝不及防的愣住,我扑上去死死抱住他,泪珠就如断了线的珠子。很想对他说,傻瓜!你知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吗?

    “别哭了,朕和你一起用膳。”他温言细语的劝慰,拍了拍我的肩膀:“明日,朕要去一趟颐和园和亲爸爸商量一些事情。”

    “我和你一起!”我拽着他的衣袖说,他点了点头笑说:“拽得这么紧,担心朕跑了。”

    “可不是吗!”我破涕为笑。

    第二日,在颐和园的乐寿堂内,慈禧差人张罗了一大桌御膳,并亲自为皇上夹菜,一副在大风大浪之前依旧其乐融融的画面。

    “皇帝,你最近实在是有些胡闹。”慈禧缓缓看了一眼闷头用膳的皇上一眼:“竟然听信那些个人的话要罢免礼部六堂官,自大清开国以来,这是从未有的事。 ”

    “那康有为是什么人,憋着一肚子坏主意来左右你,你是在和哀家赌气么?”她用身旁丫鬟递来的巾帕擦了擦嘴,放下了筷子。

    皇上知道她是在暗指他不但不听她的劝阻,执意要意气用事的罢免他们。并且第二日就提升杨锐、刘光第、林旭、谭嗣同他们维新派四人为四品卿衔,允他们在军机章京行走。

    “亲爸爸,儿臣今日过来正是要和您商量一件事。”皇上也放下了筷子,郑重其事的说:“朕想开设懋勤殿,让他们在此议事。 ”

    慈禧听闻,脸色一沉:“以你的意思是要裁撤掉老祖宗留下来的军机处,以懋勤殿替代,然后随心所欲的任用那些妖言惑众之人,你还想做什么?将紫禁城翻个天?这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康有为的意思! ”

    我眼见慈禧发火,不禁傻了眼,皇上这另起班底想要大换血的想法也太过明显,慈禧又如何能容忍这群维新派人士爬到她的头上动土。

    这场午膳不欢而散,然而当我们打算离开之时,已被触怒的慈禧却并不打算放我们走,明着让皇上在玉澜堂思过,实则是扣留他。

    “皇上,京城马上便会有异动了你知道吗?”我的双目透着掩盖不住的焦急,无论他信不信,我都必须要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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