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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便掏出巾帕急促的咳了起来,我眼见他咳完之后便迅速将巾帕揉成了一团,似乎刻意不想让人看见上头的血迹。

    “臣……御前失仪,愿皇上恕罪。”他跪下说,皇上不忍心的说:“你既身子不好,便不必跪了。”

    在将力钧送出门时,我见到那些太监站得较远,便顿住步伐忍不住开口问:“您……有请辞的打算吗?”

    他的眼中竟闪过一丝不自然,却还是点了点头。

    “可是,皇上的病情刚有起色。”我试图劝说他:“虽然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自私,可是我还是希望替皇上挽留您。”

    他嘴唇一动,眼中闪过诧异却面露难色:“我的身子最近不大好,你也知道,实在有心……无力。”

    他说完便快步离开,匆忙间似乎掉落了什么东西,我走过去蹲下身子见是方才他咳血后揉成一团的巾帕,许是走得急才掉了下来。

    我打开来见到其中竟并无半丝血迹,脑中一震。他为何要说谎,且还演出这场咳血的戏,目的何在。莫非就是为了请辞,那他又为何突然急匆匆的想要借口逃离这个地方。

    满腹疑虑的我捏着这巾帕回殿,皇上似乎也在思虑着什么。

    “你说,他这个病来得这么急,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他的话语让我一愣,手中的巾帕更紧。

    原来,他也对力钧产生了怀疑。

    力钧欺骗他之事,我又该不该说,但这是欺君之罪,皇上的性子依然存着冲动,到时难免怒火大发。力钧既然一直尽心治疗想必人品还是可信,这其中兴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倒不如我去了解一番再作决定,我想着。

    余寒未消,又连夜下了两日雨,未有停下来的迹象,狂风大作吹斜了斗大的雨点,淅淅沥沥的蘸着凉意,仿佛这个春日比往年都要来得迟。

    “让人送两石大米去给力钧吧,以作他病后调养身体之用。”从储秀宫回来的皇上一面说着一面让旁人收了伞迈了进来:“这大米从宫里特供给朕的那里头拿,对了,再告知他不必谢恩。”

    知他平日因心急对力钧态度不好,然而他此刻却依旧还是不免露出软心肠来嘱咐要送力钧一部分自己的口粮;我微微翘起唇角,让他将沾染了雨水的斗篷脱下来。

    “就知道您还是这么暖心。”我笑说。

    “力钧今日请辞了。”他仿佛不经意的说。

    竟然如此快!我都还未来得及了解个中蹊跷,我正拿过斗篷的手顿住:“什么时候?”

    “刚刚在储秀宫那边他向我和皇额娘当面请辞。”

    我难掩诧异,看了看外头的雨已小了许多,脑海中迅速窜出了一个决定。来不及向他解释转身便往外走,这是最后一次挽留力钧的机会。我不能见他不明不白的离开;况且,我太清楚,除了他,那群太医院的人是不会尽心为皇上治疗的,他也是唯一希望。

    “是太后召我过去。”面对拦着我出岛的官兵,我掩饰焦急平静的说。

    “有没有什么传召诏书?”那名官兵依旧不肯放行,我只好掏出储秀宫的牌子,他们知道了我之前是储秀宫宫女的身份,便放下了些许戒备。

    在神武门,一顶轿子停在了门边,他应当还没有离开,在雨幕之中我焦急的寻找着,终于见到身着棕色长袍的一名老年男子似乎正掏出一道旨意向守门之人走过去。

    我心中一喜,顾不上喘气的叫住了他:“力钧大夫!”

    他的脚步一顿,扭头见到在雨中淋得狼狈的我,眼中很是诧异,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接过随从为他打的伞独自向我迈步过来。

    “这样大的雨,你……”他似乎也明了我不肯放弃,还想要来劝他,面容有些无奈。

    “您当真要离开?”我方才跑得急,情急之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为皇上,可以…留下吗?只有您的医术值得信任。”

    “我的病体已不适合在御前侍奉。”他满面为难之色。

    “当真是因为此?”我直勾勾的盯着他,他却目光有些心虚的躲闪。

    我不得不掏出了那个巾帕:“这是,您那日不慎掉落的东西。”

    他的目光挪到那已被雨水打湿的巾帕上,拍了拍空荡荡的胸口,才知巾帕竟已遗失,被我戳穿了谎言的他面容骤然失色,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呢。”见状,他叹了口气:“说到底,我压根医不好皇上,也无人能医治好皇上。”

    我疑惑的望着他,他摇了摇头,缓缓道出的话让我面容逐渐苍白。

    “这和医术无关,是在这世上,实在是没有人……敢医好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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