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笑脸迎人都不愿，他们的脸就像他们苦行多年的身躯一样，或是在摩多的风沙中、或是在沧澜的海浪里、或是雪明州滚滚呼啸永不停歇的风雪之下，早已磨砺成了坚硬的石头。
女孩不知道这应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远处渐渐能够看到山峰的轮廓，朝沐轻轻踮了一下脚，望到那是一座异常规整的圆锥形的石山。
在面朝裂谷的这一侧，石山打开了一个很大的空洞，有许多僧侣正徘徊在洞口，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密密麻麻的诵经声。
“把马先拴在这里吧，”库赞提醒她，“你非我密宗弟子，瞻仰圣石无需下跪诵经，但也不好随意触摸，一会儿进到万窟山，你就站在一旁，安静观摩便可。”
朝沐连忙点头：“谢谢明王。”
“我本不是个热心的人，”库赞笑了一下，“但欠了燕王殿下偌大的人情，他的弟子，还是应要照拂一二的。”
僧人入山，隔七步开始行五体投地之礼，一步一跪，最后抚摸圣石，跪地诵念佛经，才算拜谒过。
这一节，就是库赞也无法省去，朝沐看着明王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挤在一众瘦削的苦行僧人中间，真是异常地抢眼。
谨记着库赞的嘱咐，朝沐小心翼翼地进到那个巨大的山洞里，没走几步，便在幽深的山洞中，见到了昏黄的光。
烛火点亮了黑暗，朝沐仰起头，望向了这恢弘而森然的一幕。
数以万计的山壁禅洞并次排列，每一座枯禅壁洞中，都隐隐绰绰盘坐着一个单薄的人影，早前就听郭柴讲述的时候，朝沐已经知道，那其中端坐的，就是曾经坐禅而死的密宗高僧。
万窟山万窟山，一万座禅洞里，就是一万个圆寂于圣石之前的密宗僧人。
数不尽的烛光安静地摇曳着，参拜圣石的诵经声在山腹中不停地回响，这一刻，朝沐只觉得自己像是真来到了西天万佛的眼前，入眼皆是禅，入耳尽梵音！
眼中的光景倏然开始模糊起来，昏暗的烛光照起不知是谁的影子，在山腹穹顶上无限地拉伸着，一丈十丈而至万丈之高，朝沐一眨眼，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尊万丈巨佛盘坐在她的面前！
那雄伟的身躯，那浩瀚的金身，宛如大潮般的佛光普照下来，瞬间便通透了朝沐的身躯与心神，女孩只觉得眼眸颤动，心念崩碎，膝盖一弯，就想跪倒在这大佛脚下！
便在此刻，身后的剑匣中猛然响起一声嗡鸣，清亮的剑吟瞬间将少女耳畔的佛音震碎，万丈金光像是一片薄纸一样被裁开，巨佛轰然倒下，所有的幻象顷刻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