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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婧婷浑身湿透,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进了屋,也不顾身后来福劝她赶紧洗热水澡、换干衣服,只是径自奔向自己的卧房,便关上门,一头栽进床榻上,将脸埋进被褥里,只看到肩背抽搐不已,也没听见哭泣的声音——

    她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也听不见来福担忧地不断敲门,苏老爷也循声赶过来,来福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也没说清楚什么,苏老爷只得劝管家和其他家丁都离开小姐庭院。苏老爷猜出这肯定跟姜凌峰有关,或许还是个坏消息,他知道:此刻,给女儿一个暂时的空间,应该是最大的劝慰了。

    苏婧婷在卧榻里躺了许久,半晌,才浑身无力爬起来,忽然觉得脚下绵软,刚从床榻站起来,伸脚迈出,又一个趔趞。就这样,她连扶带爬总算走到窗边,打开窗,只感觉外面烈风骤雨打在脸上生疼,也不顾这些,伴着雷雨声嘶力竭:“姜凌峰,你这个大骗子,大混蛋,还说什么要等你——”说完,又将脸扶在窗沿上抽泣起来。一会儿又抬起头,准备离开窗边,刚迈出一两步,又回转身,抓起脖子上戴的琥珀项链,狠命一扯,便扔向窗外,之后便关上窗户。

    庭院大雨滂沱、电闪雷鸣,苏府里的人没有苏老爷吩咐,现在谁都不敢去劝小姐,自然谁也没听到院子里似乎有人踏着草地走进厢房,靠近窗边,又似乎在庭院里拾起什么,忽然又放下,马上所有声音又消失了。只看见苏婧婷掀开房门,从里面奔出来,在大雨与雷电中,边哭边蹲着在草丛里找着什么。要是,她口里咒骂的“混蛋”此时此刻看见苏婧婷淋着大雨,找着丢出来的琥珀项链,会不会心痛不已呢?

    当然,眼下不能假设,苏婧婷总算找到了那个看似普通、又对她意义深刻的琥珀石,可惜项链却被扯断,她两只手拿着分了家的琥珀项链,不禁又在雨里顿足哭喊。这一阵之后,她忽然觉得雨夜一片混沌,如同那一日子君从她怀里消失一样,世界再次黑暗。恍惚间,她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扶住她,喊着:“婷婷,婷婷。”

    这难道是,难道是——冥冥中,从现实遁入了梦境的边缘?就在她失去知觉那一刻,她这样想到。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苏老爷正担忧地在床榻边,拉着她的手说:“婷婷,婷婷,你终于醒了,你都高烧两天了——”

    “爹爹,我没事,你去歇息吧,咳咳咳......”苏婧婷声音虚弱,感觉浑身酥软,完全没有力气起身。

    “别动,好好给我躺着,听话,你烧还没退呢——”苏老爷语气柔和里带着命令,“一会儿,让那个洋医生给你听诊,千万别患上肺炎。”

    “爹爹,我不要,不想见那个布莱恩医生,不要,不要——”苏婧婷使出全身力气,反抗父亲这个提议。

    “好好好,那就让来福给你熬点鸡汤,你好好躺着,再睡一会儿。”苏老爷感觉女儿这个心病,怕是要很长时间才能治好。

    苏婧婷在卧榻上吃力地翻了个身,由仰卧换成了侧卧的姿势,发现枕头边放着她那天雨夜扔出窗外的琥珀项链,她迟疑地拿起来,发现项链和琥珀石都已经粘好,还是完好无损的琥珀项链。

    “难道我烧糊涂了,那天明明断了——哦,一定是来福——唉,粘好了又有什么用——”她小声嘀咕着,眼泪又从眼角淌到枕头上。她叹着气,将琥珀项链攒在手心里,又慢慢侧卧进床里面去了,她咳嗽着、咳嗽着,又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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