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软眼睫垂下去，“外公，这事和他没关系，不怪他。”
“行了，这事先不聊。”老爷子手摸上拐杖，“医生说了你现在需要静养，我这老头子也就不在这碍你眼了。”
“外公，您又瞎说什么呢？”
“我可没瞎说。”老爷子一瞪眼，眼神往门外瞟了一下，“知道你在等谁，我可不当那没眼力见的坏人。”
“我先去酒店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林软挤出一抹笑，“您千万注意身体啊！”
“知道！”柳老爷子冲她摆摆走了出去。
沈卿尘还是担心林软的身体，本想守在医院，但老爷子非让他亲自开车送自己去酒店，沈卿尘拗不过，只好给林软嘱咐了几句后跟了出去。
出了病房门，老爷子停住脚步，背对着他一摆手，“让你的人别拦着了！”
“柳老！这...”
“行了！你没看见那小丫头眼巴巴等着呢？”老爷子长出了口气，双手扶在拐杖上，“由她去吧！”
折腾了这么久，再从医院出来时，门口的早餐摊已经出摊了，刚出笼的包子还冒着热气，小贩叫卖的声音极具诱惑性。
柳老爷子让沈卿尘去买了两笼包子回来，两人坐在车上分着吃。
“好多年没来盐城了！没想到这里包子的味道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好吃。”柳老爷子咬下一口包子，再喝一口豆浆，胃瞬间就热了起来。
沈卿尘还在担心林软的事，手里拿着包子愣是没吃下去。柳老爷子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我当初知道疏雪要嫁给林春盛时也是你现在这个心情，我告诉她警嫂没那么好当，她会吃很多苦的。结果呢？疏雪一意孤行，宁愿和我闹到断绝父女关系也要嫁。”
“你看看！守了大半辈子空房啊！”柳老爷子望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眼神变得深远，“就连生软软难产时，林春盛都没来医院。”
“后来林祁要考警校，我就劝他呐！随便换个什么专业，毕业后在公司里给他个职位，或者给他开家公司都行，可结果呢！这孩子转头就报了警校，连回头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
“所以说啊！我们怎么想没用的，这儿孙自有儿孙福！人生是他们自己的，他们来这世间一遭，自然得按着自己的想法去生活，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人都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柳老爷子收回眼神，抽出一张湿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油脂，“就随他们去吧！只要他们不后悔就行。”
“江逸那孩子也是个苦命人，在阴间走了这么一遭，也不容易！你别老为难他。”
沈老爷子拍拍沈卿尘的肩膀，“走吧！我得休息休息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沈卿尘才应了声好，然后把包子原封不动放回袋子里，擦干净手指后系好安全带，挂档起步。
天际线已经亮了起来，天空被晨曦照的通红。
沈卿尘离开后，守在病房门口的人也就撤走了，但走廊和医院楼下依旧守着不少沈卿尘的人，幽灵那群人没被抓住，沈卿尘这心就不可能彻底放下来。
关于流产的事林春盛已经交代过了，能瞒着林软就先瞒着，毕竟这事搁在哪个女孩身上都会难受。
可林软对自己的身体最了解，昏迷前的腹痛和大出血，她早就猜到了原因。
隔着一堵墙，林软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江逸站在门口远远望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江逸终于动了动身子，沁凉的手握上门把手，拧下去。
林软本来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了，听见门响，她立马惊醒看过去。只不过几个小时不见，却让她有种已分离数年的感觉。
林软长发散开，脸上未施粉黛，眉眼淡雅中又带着薄薄一层悲伤。她看着江逸抿了抿唇，眼眶就红了起来。
江逸走过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握住她的手，她手背上扎着针的那片已经泛起了淤青。
江逸在她手背上摩挲了几下，“疼不疼？”
林软不答，只是静静看着他，半晌后才吸了一记鼻子，闷声道，“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怀孕了。”
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洁白的枕头上立马晕染出一片水渍，江逸心里好像扎着成千上万根倒刺一般，林软每说一个字，那些倒刺就旋转着用力往出扯。
江逸伸手给她擦去眼泪，“瞎说什么呢！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他俯下身紧紧抱住林软，脸颊贴在她带着伤的侧脸上，声音染上一丝哽咽，“软软，我后悔了！我不该当警察的，我更不应该主动申请去做卧底。”
“是我不好，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高中时的江逸知道如今的结局，他一定强忍下炙热如火的爱意，让她走，让她回到属于她的正确的轨道上去。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爱拿不出手，直到今天，看着她满身是伤的躺在病床上流泪时，他才觉得他的爱太过于苍白。
那个带着炙热爱意，相信爱情的少年最终还是在生活的磨砺下放下了满腔爱意，拿起了屠刀。
如果平安喜乐都不能给她，爱又有什么用？
林软身体还很虚弱，哭了一会就又睡了过去，住院部开门后，宋澈和林祁过来坐了一会，没等到林软醒来又回去忙了，徐木南和洪焰是下午过来的。
听到消息后洪焰是坐最早的一趟火车赶过来的，连行李箱都没来及放到酒店就来了医院。
下午林软精气神稍微好了点，靠在病床上跟他们聊天，徐木南哭的两眼睛肿的跟兔子似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要是陪你一起去厕所就好了。”
林软看见她哭眼泪不由自主又掉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你差不多得了！再哭我眼睛也要肿了。”
“我控制不住！”徐木南扯着嗓子大嚎出声，吓得洪焰连忙关住病房门，生怕吵到其他人。
“你还是控制控制吧！”江逸塞给她一包抽纸，“小心一会保安上来把你赶出去。”
说完徐木南，江逸又把热毛巾敷到林软眼睛上，强行让她闭上眼，“别哭了，一会眼睛又要不舒服了。”
林软仰着头，双手按在毛巾上，乖巧点点头。
“我先说明一下！”她慢吞吞说，“我这个人从小肤质就这德行，稍微一磕一碰就轻一大片，我真的没有被虐待，也没有遭受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