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公交的人，精神力需要百分百集中。
王大德心宽体胖，睡眠质量那是杠杠的，可奇怪的是，这半个月他晚上照常睡觉，然而这觉就像是给别人睡的，到了白天就萎靡不振，还差点出了车祸。
这也就算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趁他不注意，塞了冥币到收钱箱里。
一塞便是半个月，王大德每天晚上清点车钱，都能从里面挑出刺眼的冥币。
最严重的是，从几天前开始，王大德的霉运似乎更上一层楼。
有时候好端端吃着饭，突然喷出一口淅淅沥沥的饭粒，倒在地上抽搐。
大娘以为他是吃东西卡到了，徒手掰开他的嘴，竟然从喉咙里面扯出一团伴随恶臭的黑发。
就连王大德喝水的时候也是如此。
几口水下肚，他突然抠着嗓子剧烈咳嗽。
咳到满脸涨红，最后从嘴里吐出几个指甲来。
那指甲涂着鲜红的指甲油。
闻起来也是恶臭无比。
大娘说到这，颤抖着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华爷，您帮我看看，我男人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啊？”
华鑫将抽完的烟屁股扔到地上，踩了几脚问道：“冥币是每天都有吗？”
大娘猛地点了点头：“对，每天都有，我男人做事仔细，从第一次发现冥币之后，就给自己留了个心眼，每个上车的客人在投钱之前，他都会看看人家手里的钱，可他没看出有谁投了冥币的！”
“这人的心真是坏透了，给收钱箱里投冥币，这是想诅咒我德叔早点死么？”
一旁的李良平捏紧双拳，气愤不已。
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大娘抹了把眼泪：“连你都看出来了，你德叔那个木头脑袋还让我别大惊小怪的，保不齐是人家没钱坐车，所以用冥币代替车钱！”
“华子，这事儿你得管啊，德叔在我家落魄的那几年可没少帮忙，我妈当年摔断了腰，就是德叔冒着大雨，把她背到医院去的，几公里的山路，我都歇了好几回，德叔愣是闷着头往前跑，歇都没歇过！”
李良平一下急了，转身说道。
华鑫眯着眼睛，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下午一点多。
镇上的公交车一共就那么两条线，而且风水铺附近就有一个车站。
他拍了拍裤腿上的烟灰，对大娘问道：“你男人下午几点发车？”
小镇的公交不同于大城市的公交，这里生活节奏慢，每条线的公交车一天只跑三趟，上下午和晚上。
大娘说道：“下午两点准时发车，从庆水站到西坝沟，四点半结束，七点又从西坝沟开回来！”
“这一趟要开两个半小时？”李良平顿感诧异。
“是啊，你德叔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他就见不得人家受苦，遇到一些老头老太太腿脚不方便，他挨个扶上车，还有些经常坐他车的人，因为这事那事耽搁了，他便跟车里的乘客说好话，非等那人来了才肯发车！”
大娘摇摇头，继续道：“最关键的是，上个月县里来了位领导，把槐树岭那一站给关了，说是要重新进行规划，将来做成旅游景点，槐树岭周围全是大山，你德叔想要过去，就得绕一段山路！”
李良平撇了撇嘴：“这么辛苦，反正只有两年退休，他干脆提前退下来得了！”
“呵呵，这话我说了不下上百次，他每次都跟我犟嘴，就好像那些搭车的人离开他就活不了了！”
大娘提起这件事就生气。
自从王大德染上霉运以来，她就成天在他耳边念叨，让他退下来，帮自己办酒席。
可王大德每次都跟她吵，硬是不肯退。
华鑫淡淡开口：“行，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