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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倏尔那晚想起从徐嘉志手中救下她的场景,舌尖顶了顶上颚,半晌,微不可察地轻哼一声。

    这女人,

    还是不长记性。

    岑浪有点烦躁地开门下车,手伸进裤兜里想掏烟抽,发现没有,在身上四下摸了摸才意识到今晚没带烟出来。

    这时候,手机忽然传出震动。

    他接起电话,沉默不语地听着电话那端的人说话,边走到驾驶位,弯腰顺手拨亮车前双侧的远光灯。

    昏昏落落的夜里,直打出去的车灯放射强光,刹那照亮稻田深处的羊肠小路。

    前路蓦然变得清晰无比。

    身后光源来得猝不及防,时眉猛地收住脚步,心口顿窒,几乎出于神经过敏的应激反应,她立刻掏出死死捏在手心里的防狼喷雾,没敢轻易转身。

    “是哥哥特意替我们开的车灯诶~”

    耳边恍惚响起女孩的声音。

    时眉薄睫轻颤了下,转头回望,看清站在车前打电话的男人是岑浪,才慢慢松动手指,无声舒了口气,惊觉自己掌心里全是虚汗。

    “哥哥好细心啊。”女孩不禁感叹。

    “勉强算有良心。”

    时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关掉用来照明的手机电筒,伸手扯过女孩的书包带,“回家了,小朋友。”

    小路不长,时眉很快将女孩送到地方。目送她安全进去家门,刚要转身往回走,谁知刚一转身,迎面差点撞上就跟在后面的岑浪。

    时眉被吓了一跳,压着嗓子嗔怪:“练轻功呢,走路也不出声!”

    “被跟踪还是这点警惕性。”岑浪啧了声,语调微嘲,“没长进。”

    ??

    又开始了是吧?

    看样子是酒醒就不做人了。

    时眉不忍他,反唇相讥:“你有长进,你不良少年拯救问题少女,还拉上我这个免费苦力工。”

    “苦力?”岑浪觉得好笑,“说顺路的是你,担心她晚回家不好交代的也是你。”

    他淡嗤一声,“我以为你喜欢做志愿呢。”

    “……”

    时眉气得咬牙,“岑律师挺爱装睡啊?”

    “不重要。”岑浪忽然从身后拿出一张文件,拎到她眼前,挑了下眉梢,问,“说说,这什么?”

    时眉偏眸扫了眼,脸色微变。

    是之前她拒绝过的,

    被岑浪丢进碎纸机里的那份,

    ——《入组协议签署书》

    今晚来之前她特意找喻卓要了备份,重新打印好带过来,原本是打算当做筹码待会儿跟他来一场谈判。

    想了想,应该是刚才给他找糖的时候,顺手拿出来不记得放回去。

    “这东西已经废了,但现在,又在我车上出现。”岑浪低头将手中纸张对折,“为什么?”

    “我记得你家住滩尾吧?”

    他眼也不抬,表情认真地再次对折那张纸,“让你大半夜不睡觉、不加班,从滩尾浪费时间跑到前滩来找我,帮我开车,送我回家的理由,是什么?”

    繁星旷野下,

    早稻飘香,荷莲晚睡,有风动。

    他们站在这条狭路四目对峙。

    直到他指尖的动作停下来,抬起眼,窥伺的眼神凝落在她脸上,冷锐而慵懒。

    直到风过千百回。

    岑浪倏然笑了,

    令繁星失色,稻香让步,荷莲苏醒。

    他手中动作继续,用一种不留余地、又偏偏带了点迂回的口吻,

    问她:

    “有事求我?”

    “……”

    见被识破,时眉也不打算继续拖,随机应变,开门见山:

    “确实有个事儿——”

    “可以。”他一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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