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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稍稍敛容,携我到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玉妃则坐在皇上旁侧。

    全太医、庆太医及那药吏钱广在堂中躬身立着,其中全太医站在最前头,庆太医站在他侧后边,钱广则面如死灰地站在最左边,也就是我跟前。

    皇上蓦然冷喝道,“钱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

    钱广犹如破财的落叶一般跪了下去,却是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皇上又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钱广仍然不吭一声。

    我瞧着他情况不大对,向全太医问道,“怎么回事?”

    全太医道,“回禀皇后娘娘,一个时辰前庆愈回到太医院向微臣告知了娘娘在纸包上的发现,微臣即刻派人捉拿钱广,彼时钱广觉察不对已赶回家中收拾细软意图逃窜,好在微臣派去之人行动迅速,这才将其押送回宫,面见圣上。只是他由始至终未置一语,不想到了皇上和娘娘跟前,还是如此这般,定是做贼心虚,无言可辩。”

    我瞄向钱广,“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本宫?本宫若是失子,于你有何益处?”

    钱广两眼眼皮抬也不抬,穿着一身陈旧的常服,其上还有几处补丁,整个人形销骨立,脸上颧骨突出,一点精气神也没有,也不像是贪恋酒色或美色之徒,倒有点像是染了烟瘾神智失常之人。

    我又问全太医,“他家中还有何人?”

    钱广枯败的神色中似乎闪过一抹异样。

    全太医道,“回禀娘娘,钱广家中只有一长年卧病在床的妻子,其双亲早在多年前已双双离世,也未有兄弟姊妹,与其妻钱洪氏结为夫妻已有十余年,然并无子嗣。”

    说到这,全太医似乎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便踌躇地看了看左右。

    皇上道,“还有何事,一并说来。”

    全太医道,“回禀皇上,据微臣所知,若非受其病弱的妻子拖累,钱广其实早便能逃之夭夭…”顿了顿又补充道,“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来钱广即使弃其妻子于不顾,逃脱得了一时,也逃脱不了一世。”

    钱广听旁人陈述自己的身世之时,眉宇间好似浮现出一抹哀痛,可听到妻子钱洪氏之名,面上又似乎有一丝满足,到最后全太医提及他若弃其妻子于不顾时,他脸庞上又呈现出些许愤慨,好似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我感慨道,“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皇上冷不丁瞥了我一眼,我抿了抿唇,想来是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了。

    皇上对钱广道,“事到如今,你若肯从实招来,你虽死罪难逃,但朕可以不牵连你的妻子;你若有半句不实之语,只怕你的妻子也难逃一死。”

    钱广这才抬眼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我,可半晌还是耷拉着眼皮瞅着地面,像不抱有希望似的讳莫如深。

    皇上胸中盛怒难当,玉妃见机道,“放肆!皇上问话,你怎可闭口不言?来人呐,动刑!”

    小薛子立马上前来制住钱广,另有一太监操起长棍往他背上重击,不过打了三四下,那钱广便哇啦吐了口血。小薛子一松手,他便像个被人推倒的塑像直直地倒在地上。

    小薛子不知所措道,“娘娘,这…”

    我摆了摆手道,“先退下吧。”

    小薛子道,“嗻。”便领着那一行刑的太监退到角落里。

    我盯着钱广道,“你是打死也不肯坦白背后指使你的人了?”

    钱广抽搐了一下,目光空泛,仿佛渐渐丧失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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