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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使我有些底气不足了,难保内务府那些个总管太监们会宁可自己做替罪羊,也咬紧牙关,宁死不把元妃供认出来。

    我深想片刻,连要萧贵人开口都如此艰难、一波三折,何况是那些个怯懦畏缩、胆小怕事的太监呢?

    况且元妃未必会亲自出面教唆,此事若真要查证,不知有多少人会挡在她前头,替她抗下所有罪责,说不准她还成了最无辜的那个。

    我今日之行,本意是为萧贵人出头,让她往后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我原就不指望凭借此事扳倒元妃,顶多是想压一压她的气焰罢了。

    可眼下玉妃、元妃、容妃齐集于此,轻絮又直言指控,场面恐怕超出了我的掌控,变得不大好收拾了。

    我正思量下一步打算,容妃忽然打破沉寂道,“娘娘,臣妾相信元妃姐姐不会如此自私狭隘,做出此等有失身份之事。况且元妃姐姐与萧贵人素无恩怨,元妃姐姐没有理由仗着妃子的位分苛待于她。轻絮愤然指控元妃姐姐,也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但她未有实证便以下犯上,她当着皇后娘娘与臣妾等的面竟敢如此放肆,岂不是不把皇后娘娘与臣妾等放在眼里?皇后娘娘若不处置了她,此种视宫规于无物的风气渐长,只怕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太监宫女们都敢犯上作乱,臣妾等在这后宫之中还有何立足之地?便是皇后娘娘,怕也难向皇上交代。”

    我才发现轻声细语地说狠话乃是容妃的一大特色,连未必能听懂的玉妃都神情叵测地看了她一眼,何况是被推入两难之地的堂堂本宫了。

    我若不惩治轻絮,便下不来台;我若惩治了轻絮,便是明摆着姑息元妃,明摆着告知众人本宫拿她没辙。

    迫于无奈之下,我瞄了眼萧贵人,眼见她脸白如纸,瑟瑟发抖,我只能是暗自叹息。虽说我也没指望她说出一两句中用的话来调解局面,但她也未免太过软弱了吧。我估摸着若我把话头强加给她,她指定要当场晕厥过去。

    但是真晕还是假晕,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心中隐隐懊恼,今日来这披香殿属实是未经深思,但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份上了,总要有个说法。

    容妃见我半晌无话,便又温言道,“皇后娘娘不日前才为了一个花房里当差的粗使宫女与元妃姐姐闹了不快,今日元妃姐姐受屈忍辱,难道皇后娘娘又要护着一名婢女而置元妃姐姐的颜面于不顾吗?”

    我敛容望着她,她人畜无害、温婉善良的模样使我心里一阵恶寒,看来过去那两年,是我低估她了。

    只是她若以为我是这么好拿捏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贵为皇后,何需明哲保身,按照他人之意行事。

    我淡然开口,“轻絮,你先扶着萧贵人起来说话吧,若是萧贵人身子抱恙,实在站不稳,你便扶着她好生坐着。”

    萧贵人本已近面如死灰了,轻絮则表现得视死如归,无惧生死,却不想我不仅没有发落了她们,反而好声好气地赐座,这仿佛是没入黑夜前的最后一丝光亮,她二人或许只有最后这一时半刻得以喘息了。

    我瞅着她俩那副哀切之色,心中倒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没有表露出分毫。

    另外,玉妃、元妃和容妃又再神色一变,似乎有点摸不清我到底预备如何。

    那么,我便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们,“轻絮指控元妃一事,本宫自会查个明白,萧贵人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苦楚,本宫也会加以补偿。只是萧贵人,往后你若有什么委屈,应当尽早向本宫禀告,不要等本宫有所察觉亲自来慰问才明了你之悲苦。”

    萧贵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还是在轻絮的提醒下,她才用沙哑的嗓音后知后觉道,“是,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谢皇后娘娘关怀体恤。”

    我微抬左臂,歆儿很有眼力见地托扶着我离榻起身,我掩口打了个呵欠,“本宫在此耽搁许久,也该回宫歇着了。”说着就往外走。

    那三个特地来找事的妃子似乎呆住了,直到我行至门边,元妃才最先反应过来,竟不假思索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扬声道,“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无端受辱,皇后娘娘若不肯为臣妾做主,臣妾唯有以元妃的身份,亲自严惩贱婢,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我面色冰寒地回过头去看她,我心知她此举真正要对付的是我而非轻絮,否则她大可以在我走后对轻絮另行处置,而不是趁着我还没走先声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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