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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摸是上天闻听了我的心声,竟派个娘家那边的表亲来帮我。

    当妍儿来禀,正三品诰命夫人洛清雨求见时,我甚诧异,此前并未听说她嫁给了哪个达官显贵,怎的就成正三品诰命夫人了,竟还能入宫向我请见。

    歆儿本在一旁给我剥核桃,听闻此事竟好似吓了一跳,手中半开的核桃跌到地上,顺着新换的珊瑚绒毛毯滚了一溜儿。

    歆儿立刻在我跟前跪倒,“奴婢无心之失,还请娘娘恕罪。”

    妍儿神色慌张地与她对视一眼,脸色竟也变得苍白如纸。

    可这命妇求见又不是什么大事,她俩也不是头一回亲历,何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好像那洛清雨是什么洪水猛兽,能将她俩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让歆儿拾回那滚至角落里的核桃,将桌面上收拾收拾准备迎客,再命妍儿请人进来。不多时一个实际比我稍矮些,看着却还挺高挑的女子便跟着妍儿行至我跟前,向我弯膝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清雨。”我打量她上下,宽大的蟒袍礼服穿在她身上,犹如一个大麻袋套在了一根竹竿上,诚然这“麻袋”价值不菲,但她着实显不出气质。她本身骨架就小,身娇体弱的,还身无二两肉,一张杏仁脸,愣是瘦成了瓜子脸。

    我本以为这宫里的妃嫔们已经是一个赛一个的瘦削了,毕竟这年头讲究的是身轻如燕,杨柳细腰,体态丰腴那类早便不吃香了。

    可洛清雨这都快瘦脱相了,若非施以粉黛,只怕那张皮包骨的脸都不能看,不仅毫无美感,更显出一种病态。

    “多年不见,你怎的这般清瘦。”我发自内心地感慨,并向她招了招手。

    洛清雨稍稍往前了些,却仍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也不怪她同我生分,毕竟我与她自小便不是一挂的,我活泼好动,而她温婉安静加之体弱多病,姨娘唯恐她与小女儿一样幼年早夭,当个世间最难侍弄的花朵一般精心养着护着。

    天可怜见,洛清雨总算有惊无险地长大成人,但为其看护多年的名医仍说她难有长寿,劝姨娘一家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可怜姨娘就这么两个女儿,当年小女儿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她已是肝肠寸断,精气神折了一半。若要她再度领受白头人送黑发人的巨大哀痛,恐怕她剩下一半的精气神也要被摧毁殆尽了。

    我与洛清雨并不相熟,自然就也没什么交情可言,但毕竟有个表亲的关系在,她若有何需要,我还是会尽可能地满足。

    瞧她那纤弱的样子,我只怕她多站一会儿都受不住,她既不愿离我太近,便命歆儿搬张椅子来让她远远地坐着好了。

    洛清雨谢过我的好意,端正坐下,两手交合置于腿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特地过来定有要事相商,可她如此难以启齿,是因为与我生疏多年,一时间羞于开口,还是因为事情与我有关?

    歆儿与妍儿退至一旁,在这样的场合里也不好交头接耳,只能不时地面面相觑,两手缠绕着帕子,几乎要将那素白柔韧的帕子扯破。

    整个寝殿中似乎唯有我不着急,一派从容地端坐饮茶,等着洛清雨鼓足勇气道明来由。只是我心里渐生不安,仿佛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事就要被暴露在天光之下。

    静默半晌,洛清雨终于轻启朱唇,极其柔婉温和地向我道,“妾身成婚之日在即,诸事皆已安排妥当,请帖也已都派发出去。唯有皇后娘娘这儿,妾身觉得,还是亲手将请帖交与娘娘为好。”说着便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金字赤红的喜帖。

    我扫了眼喜帖,示意歆儿从她手中接过喜帖交到我手上,可歆儿竟对我的示意视若无睹,迟迟不肯动弹。

    而洛清雨一副了然模样,也不气恼,也不说三道四,只双手将那喜帖递出,静静地等人接过。

    我声色一沉,“好没规矩的丫头,贵客登门竟如此失礼,是要本宫亲自动手吗?”

    歆儿面露难色,仍是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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