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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暖阁内传来一阵饭香,我循之而去,皇上果然端坐于餐桌前,只是满桌佳肴竟似无一样可入他眼。

    我走到他跟前,躬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浓郁的饭菜香惹得我胃里一阵阵泛酸,尽管我半点胃口也没有,可我委实是饿了,万幸我的肚子没有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皇上虽未抬眼看我,却伸手扶起了我,我感受到他指间的力度与掌心的温暖不禁一愣,却见他神色灰暗,眉宇间好似藏有无尽的烦心事。

    我心里一紧,竟替他感到委屈起来。

    他本是扶着我前臂的手顺移至我的手腕,“乐儿自小不擅琴棋书画,不愿做女红类的细活,也无需做洒扫洗衣等的粗重活儿,乐儿的手舞过刀弄过枪,却不曾扇过他人耳光,昨日算是破了例,彼时乐儿心里是觉着痛快,还是陡然空白茫茫无际?”

    我从来都猜不透他的心思,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这番话是在怪我,还是心疼我。

    但我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心疼,那便是在怪我了。

    眼下事情紧急,我不得不忽略他的话,直言正题,“皇上,臣妾急赶着来找您,是想求您让臣妾出宫的。”

    皇上这时才望着我道,“乐儿可知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虽面无表情,却不怒自威。

    我两腿不争气得发软,便就跪了下去,“臣妾在宫中坐立不安,若不能赶回家中,只怕后果无法承受。”

    皇上道,“赶回家中?乐儿始终只把宁国公府当成是家,乐儿心里可曾有朕?可曾想过朕才是你最亲最近之人?”

    他神色悲戚,像是满腹委屈无处宣泄。

    我顿了顿道,“皇上希望臣妾如何回答,皇上何不如直言?”

    我心里有他,就算我说一万次,他若是不信,又有何意?我不愿看到他这副模样,我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喜欢他胸有成竹,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我竟暗暗倾慕自己的夫君,可我害怕他失控,仿佛他若是撑不住了,我的天便塌了。

    皇上怒极反笑,猛地松了手,“朕心知是多此一问,”他再度垂眸,唇边笑意发苦,“或许你的心仍远在边关,尚未归来。”

    若如他所言,此刻我胸腔内便不会钻心的疼。

    我哽咽了一下,尽可能平静地道,“臣妾恳求皇上准许臣妾出宫。”

    皇上道,“朕若是不允呢?”

    我道,“皇上会答应的。”

    皇上的目光重新落在我不复天真欢愉的脸庞上,我眸光闪烁,不由自主地落了泪,“天牢和兰府,皇上总要让臣妾去一个吧。”

    他似是怔了怔,别开脸道,“你先起来。”

    我道,“因臣妾之事而让皇上如此为难,臣妾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若说他全然不在乎我,大可以将我那打了败仗的父亲依律论处,不必留情;若说他格外看重我,看在我的父亲也是他老丈人的份上,将罚处降至最低也无不可。

    正是因为他对我的感情不上不下,因为他身为君王要考虑到各方各面,不能只为哄我一人欢喜而偏私,所以他才会这样犹豫不定,拖延再三。

    皇上竟笑了笑道,“朕有时也糊涂了,乐儿到底是想得太多,还是了解得太少?这些年来乐儿不曾与朕互诉衷肠,不知不觉间,乐儿与朕之间的隔阂,竟已如此之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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