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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那些年吃过的苦头哪里是闺中小姐所能想象的,父亲一贯不注重饮食用物,有什么吃什么,也不好酒,便是宫宴上极精细的珍馐美馔,于父亲看来也不过能填饱肚子罢了。

    娘亲以为粗茶淡饭便可投其所好,但父亲从未在意。娘亲的种种心思,便犹如对牛弹琴,白费劲。

    唯一受到影响的,反而是我,我虽是名门闺秀,却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做派,丝毫不做作娇气,在吃用方面,更是像足了父亲。

    端敬太后姗姗来迟,见了我稍显意外道,“皇后今日竟有心,起了个大早来探望哀家。”先行入座后再对我道,“坐吧。”

    我恭恭敬敬行礼,“儿臣给额娘请安,谢额娘赐座。”随即入座。

    岑慧姑姑给端敬太后盛了碗粥,端敬太后又命人给我盛了一碗,我恭敬谢过后尝了尝,果真是鲜香好滋味,永乐宫里的小厨房决计是做不出此种味道。

    可我实在无甚胃口,再好的滋味下了肚也都泛酸发苦,令人反感。

    出于敬重之心,我再如何犯恶心也不能放下粥碗,只能用粥勺极缓极慢地搅动碗里的粥,而后象征性地送一小勺入口,心不在焉地囫囵吞咽。

    端敬太后到底是个明眼人,见我这般索性率先推开碗勺,不以为意地向我道,“皇后若无要紧事,自也不会特来请安,虚话便不必说了,直说你有何所托便是。”

    我几乎感激涕零,“额娘洞若观火,儿臣钦佩。”

    端敬太后好整以暇地等着我说下去。

    我叹了口气道,“皇上已恩准儿臣赴行宫养病了,没有个三年五载,儿臣怕是不能回宫来拜望额娘,再给额娘请安了。”

    端敬太后顿感惊奇,竟脱口道,“你说什么?”

    我再叹一声,“昨夜的事,想来额娘还未有耳闻,儿臣已决意今日便离宫而去,赶早来此,正是为向额娘辞行。”

    端敬太后匪夷所思地盯着我,“是皇后主动提议的?”

    我道,“是。”

    端敬太后似乎怔了怔,好半晌才不觉笑道,“哀家一贯晓得皇后行事作风与宫中其他妃嫔不同,却不想竟如此胡闹!皇后这是甘愿放弃荣华富贵,只为过平静日子,还是意图左右皇上?”

    她神色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目光更如冰刺一般,“若为后者,皇后怕不是打错了算盘。即使皇帝是专情之人,你若不在他身边,他连你的面都见不到,至多不过牵挂一时。待时日渐长,他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便是有人刻意提醒,恐怕也想不起来。”

    我十分镇定地道,“额娘误会了,儿臣从未这般作想。”

    端敬太后审视着我,仍是疾言厉色道,“哀家原先以为皇后只是一时糊涂,不想这几年是越发糊涂了!你这一走,与自请入冷宫有何分别?那行宫更远,怕是还不如冷宫,皇上若对你仍存有几分情意,时不时地想见你一面,你若在冷宫,还能见着;可你远在行宫,他就是想起你来也不会特地赶去行宫见你。如此,你与皇上的夫妻恩情,随着时过境迁,还能剩得几分?”

    其实太后能对我说这些,我还挺感动的。虽然语气不是很好,但出发点是为我着想。

    我适当提醒道,“额娘为何会在乎儿臣往后的日子如何过?淡泊也好,沮丧也好,怡然自得也好,悔之不及也罢,皆是儿臣自己的选择,皇上已经恩准儿臣离宫,儿臣现下是来向额娘道别的。”

    端敬太后又再一愣,好似反应过来,整整衣袍道,“哀家实在觉着可笑罢了。”

    我往旁侧瞥了一眼,“趁皇额娘还未收风来此,儿臣跪求额娘答应儿臣一件事。”说着我便跪到了圆凳边上。

    端敬太后半眯着眼,“是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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