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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宜之在公司开会并处理设计方案时,漆月回到自己家呼呼大睡,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她才从蚊帐里伸出一颗毛茸茸的头。

    她住的这一栋是老城区的旧筒子楼,说不上有多少年头了,反正肯定比她岁数大得多。

    她顺着空气中飞扬的尘埃望过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蜷身坐在一把小竹椅上,慢悠悠摇着手里的蒲扇,莫名应和着树上蝉鸣的节奏。

    这里的一切都是热的,暖的,乱糟糟而充满生活气息的,与喻宜之那满是冰冷大理石的高档公寓形成鲜明对比。

    漆月伸手揉揉自己的头发——她刚才梦到喻宜之了,还好眼前的一切,能快速将她从那令人不爽的梦里拖出来。

    她趿着拖鞋走到老人面前蹲下,一双要么狠戾要么妩媚的猫眼,流露出难得宁静的温柔,接过老人手里的蒲扇一下下扇着:“奶奶,热么?我早就说装个空调。”

    这位被漆月唤做“奶奶”的老人,名叫漆红玉。

    “费那钱干嘛。”漆红玉笑眯眯的说,一双盲眼透着茫茫的灰:“有那钱你不如替自己存着,而且这老房子的电路,哪还带得动什么空调?”

    这倒是真的,这片亟待改造的老城区,立着这么几栋松垮垮的筒子楼,电线盘根错节的拉在半空犹如蜘蛛网,处处流露出**颓丧的气息,好像城中心的贫民窟。

    如今这里的房子大多租了出去,还住在这里的本地人不多了。

    漆月笑着站起来:“都跟你说了,我现在不缺钱,你不用为钱的事情操心了。”

    她往走廊另一端的公用厨房走:“中午吃青椒肉丝面行不行?”

    漆红玉:“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一直走到漆红玉闻不到的地方了,漆月才摸出一根烟点了咬在唇间,她看起来懒懒痞痞的浑身戾气,做起饭来倒是动作利落,整间厨房很快飘出喷香的气息。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过来,扒在掉漆的门边叫:“漆老板,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漆月笑道:“虎子就你嘴馋。”说着又盛了一小碗青椒肉丝给虎子。

    虎子笑嘻嘻接过道了谢,转身回家关门后,不隔音的老房子却让漆月听到虎子他妈的训斥:“又去要吃的?我饿着你了还是怎么着?都让你不要跟那女人混在一起,她是什么好东西?打起架来,那是要见血的!”

    虎子顶嘴:“我不怕血!”

    虎子他妈:“能耐了你!不怕血是吧,死你怕不怕?她那种人哪天死在街头了都不一定。”

    漆月无所谓的挑挑眉,反正两家人住得隔着段距离,这些话不要被漆红玉听去就好。

    她端着两碗面回了自己屋子,漆红玉一边慢慢摸索着吃面,一边问了句:“听说小喻回来了?”

    “咳咳咳。”漆月差点没被一条青椒呛死:“你听谁说的?”

    漆红玉:“邻居们都在议论这事,说她来改造我们这片老城区。”

    她问漆月:“小喻既然回来了,她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她忙,可能暂时来不了。”因为漆红玉的一双盲眼看不到,漆月的脸色毫无顾忌的黯淡和狠戾下去。

    ******

    蝉鸣声声的下午,漆月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摩托车行,前两天有个客人送来了一辆很棘手的摩托车,全车行只有她一个人能修。

    她修车的时候,偶尔懒得穿工装,比如今天,就穿一件领口松垮垮的t恤加一条破洞牛仔裤,一边领口松垮垮顺着肩头垂下来,她却毫不在意的叼着烟吹着口哨。

    明明长得明艳妩媚,拿着扳手的细瘦手腕却带着一股狠劲,应和着她眼底浓浓的戾气,浑身机油也满不在乎。

    一直到车修好了,漆月站起来长长吐了一口气,扔了烟头往淋浴间走。

    有来修车的男人在氤氲的水蒸气中闻到沐浴露香,半带调戏的吹了声口哨。

    旁边车行的年轻男人小北,一个头盔砸过去:“漆老板你都敢调戏?疯了吧。”

    男人色变:“我操,是漆老板啊?我还以为是谁的女朋友来了。”

    正说着,漆月穿好了衣服走出淋浴间,一头浅金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白皙皮肤因为刚洗完澡几乎变成半透明,洗去了浓妆,比刚开始看着小了好几岁。

    在暮色夕阳下竟有种纯净的感觉。

    男人恭敬叫了声:“漆老板。”

    “刚才是你吹口哨?”漆月慵懒笑着:“活不耐烦了?”

    男人赔笑:“没没,我没想到是你。”

    圈子里没人敢惹漆月,一是因为她这人有种不要命的狠劲,二是因为她特花,男朋友女朋友交过一堆,但没有一个超过两周,整个人跟没有心似的。

    男人生怕那一声口哨得罪了漆月,结完账还给漆月和小北买了两包烟。

    小北颠颠烟盒:“漆老板还是你厉害,这些人哪个不是被你治的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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