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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月先往里间走,在沾了机油的架子上乱翻一气:“这儿的泡面呢?”

    “吃完了。 ”年轻人:“怎么漆老板你饿了?”

    漆月:“没,我就随口一问。”

    她坐到摩托车行门口的台阶上开始修车,K市昼夜温差大,快到十月了中午太阳还是明晃晃的。

    漆月一头的汗,在扳手磕打的叮咚声中,她听到自己肚子隐约的咕咕叫着。

    妈的,好饿。

    她没吃午饭,虽然对着“新朋友”说的理由是最近胖了要减肥,但其实是把午饭钱省下来给买酸奶了。

    最近钱拿来给漆红玉买肾病药又买感冒药,还没法规律打工,口袋里真没多余的钱了。

    可为什么这么窘迫还要谈恋爱?为了面子。

    漆月看了眼头顶的太阳,越发热了,手里的扳手有点无力。

    面子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虚荣的奢侈品,对漆月这样的出身来说,却是保命的盾牌。

    在学校里,她必须是男朋友女朋友一大堆的花心拽姐,在学校外,她必须是流里流气天天下馆子还有堆小弟一呼百应的“大姐头”。

    不把这气势撑下去,漆月很清楚,无论同学还是老师,无论服务员还是街头混子,无论何种身份的人,刚开始可能对她是同情,可一旦时间长了,就只剩下鄙夷和嘲讽。

    若是发生利害冲突,人人都会来踩她一脚。

    漆月从小拖着一个盲眼重病的奶奶长大,这其中的人情冷暖她最清楚。

    所以就算这段时间她兜比脸还干净,她也得撑住过去的生活模式,一点不能叫任何人看出她的窘迫。

    不过饿是真他妈饿,怎么还赶上店里泡面吃完了。

    漆月烦躁躁的踢了一脚摩托车轮胎。

    今天这辆摩托车是挺难修的,但漆红玉的药明天又要买了,她今天必须修好这辆车拿到钱,傍晚的时候,她不得不给邻居打了个电话,让人帮忙再看着点漆红玉。

    大部分邻居对漆月这个女痞子嗤之以鼻,但所幸漆月每次麻烦的这个大姐人挺好,是个骑着三轮车卖炒饭炒面的,一个人离了婚,三轮车经常坏,每次都是漆月免费帮她修。

    等到漆月终于修完摩托车,已经过了下晚自习的时间了。

    漆月想了想,回去就对漆红玉说老师又留她单独开小灶好了。

    她骑上机车往家赶,才发现今天在学校外药店给漆红玉买的便秘药忘在了学校。

    她暗骂自己一句“脑残”,一个漂亮的漂移,骑着机车掉头回学校。

    学习里人都走完了,黑漆漆的、静悄悄的,电动铁门也已紧紧闭合。

    漆月没法把车骑进去,直接停在路边,怕人偷头盔也懒得摘了,直接戴在头上往学校里走去。

    等一下……这手脚发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漆月一天没吃饭了,完全低估了年轻代谢旺盛给她身体带来的能量消耗,一阵天旋地转中,她努力稳住自己的重心,还是被头上发沉的头盔带着往路边草丛中栽去。

    漆月并没有失去意识,但她浑身都在出虚汗,一点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努力翻了个身仰躺着。

    然后头盔护目镜隔出的一小方视野里,出现了一轮月亮。

    不是月亮,是一张清冷白皙的脸,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妈的,是喻宜之。

    漆月心里暗骂一声这真是狭路相逢,还好,喻宜之径直走开了,没再有什么诡异的行为。

    漆月松了口气,她和喻宜之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让喻宜之救她?不不她可不想跟喻宜之有任何瓜葛,还不如让她一个人在这躺会儿,总能缓过来的,难道低血糖还能要了她的命?

    漆月喘着粗气,仰躺着望着墨黑的蓝天,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妈的……低血糖不会真要人命吧?

    漆月:“老子……”她翻了个白眼,还是又说了遍:“其实你可以不用跑,让你爸去医院,找医生开个什么心率不齐之类的证明就行了。”

    喻宜之她爸开宾利哎,有专属司机哎,很牛叉的样子,找医生开个证明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喻宜之沉默一下:“不用。”

    她往前跑,吭哧吭哧喘着气。

    漆月皱眉:“你这人有时傲得烦人你知道么?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随便撒撒娇不就什么都有了?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喻宜之又瞟了她一眼。

    又来了,那种月光一眼又冷又淡的眼神。

    这让漆月对自己刚才那句话产生了质疑——喻宜之是随便撒撒娇,就什么都有了么?

    她忽然想起喻宜之吃阿尔卑斯糖的声音,硬硬的糖粒撞击在牙齿上,嗑哒嗑哒的。

    怎么会有长到这年纪连阿尔卑斯糖都没吃过的人?看起来,也不是自己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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