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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妈长什么样,那只是她凭想象给自己的一个幻象——她妈会拉小提琴,漂亮又温柔,会对她暖暖的笑,出于不得已的原因才抛弃了她。

    梦里女人的脸陷在一片朦胧的白雾里,看不清。

    漆月发现那时她心里是没有恨的。

    她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妈妈。”

    她的声音多轻啊,好像连在梦里她都知道那是一个幻象,生怕把那幻象震碎了似的。

    然而无论她多想赖在那梦境里,心里的不安定感还是让她快速醒了过来。

    她竟发现眼角有一滴泪,顺着侧脸仓皇的留了下来。

    她从来不知道她想她妈,那个她一无所知的女人。有些“幸运”的孩子被送来孤儿院时,知道父母的姓氏、知道自己的生日,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漆月吸吸鼻子,手臂伸进外套,搭在自己的眼睛上。

    “月”这个名字是孤儿院院长给她取的,而小小的她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总会偷偷幻想这名字是妈妈给她取的。

    用美好的月亮为她命名,希望她长成一个干净的、内心澄澈的、前途光明的人。

    一个像喻宜之那样的人。

    可是,对不起啊妈妈,我现在变得像烂泥一样。

    我现在,还配继续用“月亮”这个名字吗?

    耳边又一阵悠扬旋律响起,不是梦里,是现实中。不是小提琴,是钢琴曲。

    漆月一下子听出那是喻宜之在练琴,她反应过来——哦,原来她不知不觉绕到音乐室这边来了。

    她有点恍惚:刚才她梦里的旋律,到底是钢琴,还是小提琴?

    她静静躺着,手臂压着眼睛,外套蒙着头,陷在一片黑暗里。

    又过了一会儿,旋律静止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响起,走到漆月身边。

    漆月也不知自己在慌什么,也不知自己蜷起膝盖干什么。

    喻宜之在她身边站定了,悠悠一阵香。

    喻宜之问:“学校的晚会,你参加么?”

    “参加个屁。”漆月努力控制着自己说话时的鼻音。

    喻宜之忽然扯掉她头上的外套。

    漆月一慌,用手臂把脸挡得更严实了点——唯一滑下眼角的那滴泪早已干涸,她却还是心虚的怕喻宜之看出端倪。

    然而喻宜之好像并没注意,只说:“我还以为你会参加晚会。”

    “你看起来挺会跳舞的。”

    她走开了,漆月刚想把手臂拿下来,她又走了回来。

    漆月赶紧又把脸挡严,鼻端的香水味越来越近,那是喻宜之手腕上的香水味。

    喻宜之轻触漆月的唇,然后这一次,她真的走了。

    漆月拿开手臂睁眼。

    她唇瓣上放着一朵小小粉色的花,刚刚喻宜之放上来的,就是前几天落到漆月头发上的那种花。

    小小的,粉粉的,漆月张嘴轻轻一吹,就飞到空中消失不见了。

    ******

    漆月再没敢去过音乐室那边。

    又过了几天,喻宜之要在晚会上表演钢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

    就连致知楼都有人在议论。

    漆月再怎么糙也是个女的,她能捕捉到那些女生在说起喻宜之时,一半羡慕一半嫉妒的语气:“还不是家里有钱,从小让她学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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