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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担忧的事终归没有发生,时过惊蛰,春雷始鸣,空气里隐隐的暗响,似要驱散一冬的阴霾。

    她回望走廊,任曼秋还裹着披肩坐在那里,等待着最后尸检的结果,得知消息的喻文泰旧识纷纷赶来探望,给任曼秋送上安慰。

    直到医生出来宣布,喻文泰的确死于血管瘤破裂,没有其他任何因素干扰,是一场令人悲痛的意外。

    喻宜之对着窗外,呼出一口白茫茫的气。

    ******

    这几天漆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并没联系喻宜之,怕给喻宜之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又三天后,喻文泰的葬礼公开举办,这在K市是件大事,不少人前去送行。

    漆月混在队伍里,拿着人手一枝免费领取的白菊,听着前后左右的人议论喻文泰:“怎么这么年轻就去世了,才五十岁。”

    “在富人里算难得有良心的吧?这些年也算为K市做了不少实事。”

    “对啊,资助贫困生、修路、修图书馆……富了也不忘本,不容易了,可能真是个好心人吧。”

    漆月无声的撇了撇嘴角。

    快排到她了,远远已经能透过透明的棺材望见喻文泰的脸,经过入殓师的化妆,那张脸还跟在世时一样栩栩如生,带着他一贯宽厚的笑。

    周围人还在说:“相由心生啊,一看就是个善心人。”

    漆月被呛出一声冷笑,把花丢在地上狠狠踩碎,走出队伍给自己点了支烟。

    “哎这小姑娘怎么这样……”

    后面人拉她一把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她么?看那一头红头发,叫什么漆老板,混街头那群年轻人里挺有名的……”

    漆月骑着摩托回家,任风把她的红发吹得乱七八糟。

    为什么。

    为什么世人都只看到表面的伪善的嘴脸。

    她停摩托车的时候又狠狠踢一脚,扬起一地的沙,掐了烟闷闷往家走,从榕树下传出一声轻唤:“漆月。”

    漆月跑过去:“喻宜之,你怎么在这?”

    她刚去葬礼就是为了看看喻宜之好不好,没想到喻宜之根本没出现,只有任曼秋和喻彦泽在鞠躬答谢。

    这会儿叶片滤过阳光的阴影落在少女脸上,显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干净:“没人再留我,我终于可以从那种家里搬出来了。”

    她脚边放着小小一个行李箱,大概也就只装了随身的几件衣服,站起来轻轻拥抱漆月:“我又是孤儿了。”

    漆月怔了一瞬。

    少女身上带着香,脸上带着突然解脱后的茫然的笑。

    漆月轻轻回抱她:“没关系的喻宜之,你还有我。”

    她拎起喻宜之的行李箱带她回家。

    喻宜之的故事呼之欲出——她也曾是孤儿院的孩子,相比起漆月从小的明艳,小时候她瘦瘦小小不起眼,喻氏夫妇本想收养的是漆月,但小小漆月不知感应到了什么拼命抵抗。

    所以他们才注意到喻宜之,喻宜之比漆月“幸运”一点,送她来的人告知了父母的姓氏和喻宜之的名字。

    任曼秋温婉的笑着:“也姓喻啊?这就是了不得的缘分了。”

    喻文泰的眼神,第一次落到了喻宜之身上。

    喻家从未收养喻宜之,喻宜之的户口被上在了一个极远房的亲戚家。

    喻文泰是表面伪善而背后阴冷的人,任曼秋情绪崩溃时的一次出轨,成了她擦不去的污点,也造就了喻文泰对“白色”和“干净”近乎偏执的迷恋。

    一个玻璃罩子的、从小被保护得最好的干净女孩,将成长为最优秀的新娘,介时任曼秋将与喻文泰离婚,以一个幽灵的身份继续存在于这大宅之内。

    讲这些前尘往事的时候,漆月和喻宜之一起躺在她小小的木板床上,漆月狠狠骂:“真变态!”

    她忿忿告诉喻宜之:“今天葬礼的时候,那些人还都说她是大善人呢,我呸!”

    喻宜之平静的说:“他做的那些事,的确是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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