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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宜之摇头:“让我去K市分公司吧,我是您培养出来的,理应继续为齐盛创造价值。 ”

    “你倒不忘本。”艾美云提醒:“还有件事,如果你不再是我们家人,喻彦泽的事太麻烦,我不会再插手。”

    “这我也明白,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艾美云:“你过来。”

    喻宜之走过去,艾美云把鱼食缸往她面前递了递:“你也喂点儿。”

    打量了会儿喂金鱼的喻宜之,她问:“为什么要拒绝?”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理智、知道你的野心,你实在不该做出这样的决定。”

    喻宜之低头望着缸里的一尾鱼,恰逢天上一只飞鸟,影子倒映其中。喻宜之轻轻开口:“艾总,还记得我十九岁时,拒绝过一次您的工作邀请么?”

    “现在的理由和那时一样,因为我的家在K市。”

    ******

    漆红玉葬礼当天。

    场面倒是很热闹,各路朋友都来帮忙,小小的灵堂挤得满满当当,染着蓝头发红头发绿头发的人混在一起,灵堂里五彩斑斓,有种荒诞的热闹。

    漆月站在树下抽烟,觉得那灵堂离自己很远很远。

    从漆红玉去世后,她一直没哭,连想哭的欲望都没有,脑子木木的,不知该对这世界做何反应。

    忽然眉心一疼,她茫然抬头,才发现头顶是一树石榴花,刚才掉落一朵砸在她眉上。

    她一切动作都像拉了慢放,缓缓抬手一摸,才发现眉毛上都是花粉。

    好像漆红玉去世当天早上,她去买的那袋松花粉。

    她只是在想,为什么人生总有遗憾。

    就算陪漆红玉吃了很多顿饭,睡前聊了很多次天,也克服了害羞说过“下辈子换你来当我孙女让我好好疼你”。

    但,想做的松花糕,还是没做成。

    她站在阳光下浑身发冷,任凭艳阳怎么照也照不透——到现在,她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像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候,自己登上一辆公交车不知往何处去,世界上万家灯火,却没有一处是她的家。

    大头在灵堂门口叫她:“漆老板。”

    漆月掐了烟走过去。

    行礼,致哀,还礼,她一次次鞠躬,脸和身体都僵硬着,觉得自己像具提线木偶,到现在对这一切都没实感。

    大头和亮哥敏哥他们商量的声音,像隔了层玻璃罩子传来。

    “没这样的规矩,关系再好也不行。”

    “可别家都是一个人抱遗照,一个人抱骨灰盒,让漆老板一个人抱也太孤单……”

    “没办法,漆老板她没有其他家人了……”

    地处边陲的K市因循守旧,没人敢坏了祖上的规矩。

    漆月慢慢走过去,她想说“别为难,我一个人抱也可以的”,但她双唇发僵,抬一抬都那么困难。

    她望着漆红玉的黑白遗照,望着满灵堂挤满袖管带黑纱的人,而披麻戴孝的只有她一个——从此,茫茫宇宙,孑孓独行。

    她骨子发出阵阵孤凉的寒意,眯眼望着灵堂外,明明阳光那么刺眼,为什么一丝温度都没有。

    忽然逆光出现了一个剪影。

    葬礼该来的人都来了,还有什么人?这吸引着众人一起看过去。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一张冷白如山涧月的脸越来越清晰。

    大头第一个反应过来:“喻宜之。”

    喻宜之走近,敬香,行礼,致哀,然后找了个工作人员问:“孝服在哪领?”

    “你是什么人要披麻戴孝?”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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