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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根本不像是一片黑云压下来,而是整片天空陡然化作暗色,沉甸甸地坠了下来。

    这分明是……天倾了!

    汤姆躺在泥地里,无从躲避,也无力躲避。手心里小小的秃毛凤凰用力挣了一下,从他虚弱的手里钻出来,蹭得手心痒痒的。福克斯跌跌撞撞地踩在他胸口上,不到拳头大小的一只,却昂首挺胸地尽力展开了没有羽毛的肉翅,挡在他身前。

    “啾——”它冲着树梢上蜜色肌肤的羽衣黑魔王凶狠地啼叫了一声,幼嫩的尾音颤巍巍的。

    阿尼玛纵声大笑起来。

    “福克斯……啾啾……”汤姆喃喃地念着它们的名字,大概是眼见得已经入了局,一切都不可避免地滑向最糟糕的境地,心底反而平静下来了。

    “光明……黑暗……”他的笑声在阿尼玛的大笑声中低不可闻,“哈,还能糟糕到什么地步呢?”

    他瞧也不瞧昏黑下坠的天色,奋力把另一只手举到了眼前,盯着手心里那块裂纹纵横的宝石,仿佛透过这块宝石看到了那个坠落的狂徒。

    “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没错,有时候呢,我们就是需要一点儿命运的幽默感……”

    在黑暗力量冲入体内的剧痛中汤姆咳着血笑起来:“让我们再给他们……加点佐料吧。”他把魔力逼到手掌,生生捏碎了洛哈特留给的石头,“我倒要看看……事情还能糟糕到什么地步!”

    蓝色的烟雾轰然炸开,那么小小一块宝石,居然碎成了足以笼罩他全身的无形粉尘,飘在半空中,却并不被风吹走,不被沉沉压下的黑暗力量逼退,也不向汤姆体内迸亮的光明力量退让,而是像一块半凝固的蓝色软玉不容置疑地笼罩着汤姆的身体,衬得汤姆像是凝固在异色琥珀中一样。

    “喜欢做局啊……”汤姆感到身体仿佛一寸寸地被拉长、被扭曲、被碾碎,精神却在蓝色烟雾的刺激下留有一丝清明,大概这就是吉德罗之眼为他留下的命数中“遁去的一”的可能性了。

    “我也想知道谁技高一筹啊。”他摸索着脖子上的金链子,这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意外,意外越多越好。之前他为自己深陷那么多难以诉说的烦恼而忧心,但这会儿他就只担心做局的人还不够多了。他自己破局的力量不够,只能想办法拉入更多变量,让那些局在碰撞中变形,让他窥视到一丝逃生的可能。

    汤姆把脖子上的计时器扯了下来,包裹着时光之尘的沙漏很牢固,但是也经不住黑暗和光明双重力量的冲突,在蓝色琥珀中也炸裂开来,金色的粉尘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身上。

    时光异常地扭动起来,无形无色却又在感知里五彩斑斓的时光无声无息地渗透出来,让蓝色的琥珀也染上了难以描述的颜色。无形的巨物迟缓地将目光移了过来。

    光明、黑暗、生机、死气、命运、时光交织在一起,以汤姆的身体为战场,彼此争夺着。

    看得阿尼玛拊掌大乐:“好好好,有想法!”

    “就是这样,我们绝不在他人赐予的命运面前坐以待毙……这才是我欣赏的后辈!这才是我教导的学生!”她动作轻盈地向着越来越凝固的异色琥珀微微欠身,眼睛闪闪发亮,“尽情挣扎吧!”她朝着天空再次打开双臂,风烈烈地吹起她的羽衣在她身后飘荡,像一面硕大的黑暗的旗帜,“用你的痛苦和不甘……尽情地取悦我吧!”

    她狂笑着召唤起大风,卷起地上已经凝固的巨卵,在邓布利多愤怒的火焰在城堡顶尖亮起的时候,就仿佛抓着鸟蛋的大鸟一样,乘着风飞走了。

    顺着风声飘来她的留言:“这一局是你算错了,邓布利多!”

    白胡子的校长站在城堡的顶楼,冷冷地注视着那个飞鸟一样的黑影消失在天际。他的右手上缠绕着黑色死气凝结成的镣铐,镣铐的另一端则是缠绕在一只熊一般大的黑狗的前爪上。

    “你应当死在此地。”黑狗庄肃地说,“虽非此时,但应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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