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雾气扭曲成细细的一股插进了他的太阳穴，轻柔地翻搅着，帮他寻找着记忆。
纳威似乎看见了，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啊对了……邓布利多提到了一个预言。汤姆想起来了。他原本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但是邓布利多没有否认——一个关于命中注定的救世主和黑魔王的预言……还有洛哈特说的，一片断壁残桓、尸横片野的霍格沃兹……
汤姆情不自禁地往窗外望了一眼，格林德沃和伏地魔还在激战，一边是黑烟滚滚，一边是魔焰滔天。而食死徒们和霍格沃兹的守卫石像们则是一边躲着两个黑魔王溅射伤害，一边呼喝着拼杀着。
有那么一瞬间，汤姆觉得自己仿佛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禁林的泥地上，耳边充满絮语，对一切充满了愤怒、挫败和不甘……身体上的苦痛不值一提，只有那种被人轻描淡写地随手安排了的痛苦的火焰在内心灼烧着……
汤姆盯着分院帽，就好像看见了邓布利多的蓝眼睛。
他又看了看还伸着手的纳威，动了动嘴唇，想问他知不知道他递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藏着格兰芬多宝剑的分院帽，而是他自己原本成为英雄的命运。但即使不问他也知道，纳威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是收到了猫头鹰寄来的分院帽，按照随信来的嘱托，要把它交给汤姆。
邓布利多的风格。汤姆想。他安排好一切，然后又仿佛听天由命随波逐流一样，慷慨地等着他们做出选择。
这算什么呢？考验吗？问他在这种时候是否还和他们一样站在反对伏地魔的阵线上？还是向他展示他为他选择的道路，像之前想要人造一个光明之子那样，彬彬有礼地邀请他成为斩蛇的英雄？
格林德沃要他回格兰芬多塔，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个？斯内普要他回格兰芬多塔，是否也是受到了邓布利多的嘱托？
可笑的是，对于伏地魔伸出的邀请之手他问不出一句“代价呢？”，对于邓布利多递出的邀请，他一样找不到机会来询问他要为此付出什么。但是他的灵觉告诉他，邓布利多对他的那些魔力雾气的异样，恐怕并不是一无所知。
邓布利多想要对他做些什么。
或许是限制他魔力雾气，或许是在想办法“治愈”他？
邓布利多对他没有恶意……但是邓布利多和他对于他未来的期望是不同的……即使不依靠黑魔王魂器里的那部分记忆，也不看阿不福思复活妹妹还要躲着邓布利多，单从他第一次和邓布利多发生争吵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邓布利多并不避讳他对于长生不死啊复活啊之类超乎凡人界限的事物的反感。
或许在邓布利多斩断他成神的希望的时候，还觉得是在挽救他的灵魂？
他再一次站在命运岔路口了。
但是……如果这种决心都没有，还谈什么成神呢？
他只是有些厌烦地想到，之前使用黑狗的皮囊作为寄身之物的那位说过，命运之路是孤独的。费伦泽也告诉过他，只有他自己掌握着自己的命运。
FXCK。果然还是最烦那些预言家。一个个说得云山雾绕的，还两头堵，反正不管他怎么做，总能对上其中的一个的说法。
“汤姆？”
他静默太久了，以至于纳威怯生生又叫了他一句。
“你……”纳威犹豫不决地把递着分院帽的手往回缩了一点儿，“你是邓布利多的人吧？你不会站到黑魔头那边的，对不对？”
“……我谁的人也不是。”汤姆语气生硬地回答他，“借过。”他绕过纳威，走到了窗户边上，又回头对他说：“分院帽里面是格兰芬多的宝剑，你能用好它的，纳威。”
“再见。”他最后说了一句，翻身从窗台上跃下去了。
纳威惊叫了一声，奔到窗台边伸头去看，但只看到一片云雾缭绕，看不到汤姆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