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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视吃瓜群众们的围观,祈铭严肃命令道:“罗家楠,给你三分钟,把你怎么受的伤给我编明白。”

    不用三分钟,罗家楠脱口而出早已在脑子里编织了数个小时的说辞:“是这么回事,祈老师,你听我跟你说啊,当时呢是我和陈队一起接触嫌疑人,没成想跟庄羽他们茬一块了,他们那边一动手给我们这边的嫌疑人惊着了,一看动枪了,陈队窜过去扑嫌疑人,我跟着一起缴枪,嫌疑人奋力挣扎,给我挣得一下磕桌角上了。”

    起因经过结果,环环相扣,逻辑通顺。事儿还是那件事儿,把角色位置换一换,稍微添点油加点醋就行。

    听对方瞎话来这么快,再看那比手画脚掩盖心虚的肢体语言,祈铭无奈的闭上眼,默默运了口气。可能么?就冲罗家楠的性格,可能让陈飞置身险境么?不过人没事儿比什么都强,至于后续的审讯,回家再继续,揪着细节问,多问几遍这孙子就圆不上了。

    名师出高徒,他的审讯技巧都是看罗家楠审人的时候学的。

    不远处,赵平生暗搓搓把陈飞拉到一边,拧着眉头问:“刚家楠说的,怎么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一样的事儿,可角色位置完全相反。

    陈飞运足气“呸”了一声——“你信他?猪都能上天!”

    虽然罗家楠并不像祈铭说的那样“两天两夜没合眼”,但实际情况也没差多少,再说铁打的精神头也架不住肾上腺素飙升过后的脱力感。眼下嫌疑人归案——虽然是尸体吧,但起码没跑了——他精神一放松,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上车歪祈铭肩上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里都是些见过的人:有已经被执行死刑的寇英及其同伙,有自己舍身救过的群众,还有那些形形色色的线人和走访过的证人。每个人都轮着番的跟他说话,有指责、诅咒、谩骂,也有感谢、敬仰和关心,他也想说话,但嘴上跟贴了封条一样死活张不开,一着急,嗷一嗓子把自己喊醒了。

    陈飞听他跟后座上嗷嗷赶紧回头:“怎么了你?”

    正在开车的吕袁桥也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

    罗家楠反应了一下,皱眉敲敲脑门:“哦,没事儿,没事儿,睡蒙了。”

    “你说你睡觉就睡觉,特么一惊一乍的,吓死老子了。”嘴上抱怨,实则陈飞还是关心他的:“要不回去审人你别跟着了,我带袁桥审。”

    “不用,我这眯一觉就缓过来了。”

    说着话,罗家楠感觉自己的手上多了份温度,一时间纷杂的情绪被无声的安慰妥帖熨烫。

    祈铭右手刷着手机,目不斜视,却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暗搓搓用左手握着罗家楠的手。刚经历了一场枪战,子弹贴着头皮儿飞,没死算命大,谁不后怕?傻子都不可能心如止水。多年相处的经验告诉他,罗家楠只是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是把压力、恐惧和无助感都藏在心里。一方面是卧底时养成的习惯,另一方面则是自尊心过强,不肯让任何人看出自己一丝一毫的脆弱。

    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他在内。以前他不明白,总觉着罗家楠没必要在自己面前逞强,有什么不愉快的不舒服的说出来,共同承担不就解决了?但是日子久了,他发现罗家楠的所作所为并非单单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其中也有保护他不受干扰和影响的因素在里面。也发现其实很多时候,人与人的相处并不需要像学术论文那样条理清晰逻辑严谨,一个有温度的拥抱就能解决几个小时也争论不出结果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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