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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

    冷不丁门边突然多了只手,好家伙给罗家楠吓的,差点没当场嚎出来——

    “罗副队?”

    和史玉光打一照脸,罗家楠心跳狂飙的同时脑子里也拉响警报。违规让主管案件的负责人抓一正着,这要告到督察那,他真得吃不了兜着走,就算陈飞也不会护着他。要说史玉光这人够鸡贼的,复勘现场连灯都不开,还有,平时烟不离手的人,居然能静候于黑暗之中一根儿烟都不点。又不是他,一点儿痕迹不能留下。

    人都吓木了,他嘴上却是淡定:“呦,这么晚还复勘现场呐史队,辛苦辛苦。”

    “啊,睡不着,过来转转,你怎么来了?”

    对于罗家楠的脸皮厚度,史玉光是有亲身体会的。眼瞅着这小子栽自己手里却脸不红心不跳,镇定如常,不觉在心里默念了一声“真特么是个人才”。

    “我正好路过,刚看窗户边闪过个黑影,上来看看是不是有人破坏案发现场。”此时此刻罗家楠只能抠着俩大眼珠子胡说八道,反正已经这样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史玉光当场给督察打电话,“内什么,您忙,我先——”

    “来都来了,进来看看吧,你们市局过手的凶杀案多,给点思路。”史玉光视线微垂,抬手打断他的言不由衷——上来看看?看看用脱鞋?

    脑子里转着“不愧是二吉的干爹,仗义!”,罗家楠嘴上仍然虚情假意的:“啊?我进去?我进去不就违规了。”

    “我干警察的时候你还上幼儿园呢,跟我这装什么装?”

    史玉光压根不惯着他。按行政级别,他比罗家楠高,不至于因为自己是分局的人家是市局的就矮人家一头。再者他平时说话就直来直去这么个人,不玩虚的。

    “不是,我怕连累您,我皮糙肉厚无所谓,您这岁数了,跟督察办公室一坐坐一天,腰受不了。”话虽如此,罗家楠已然迈腿钻进了警戒带里,冲史玉光嬉皮笑脸了一记,侧身挤进屋内,“您怎么不开灯啊?”

    “开灯?我还能逮着你小子么?”

    史玉光轻嗤。就琢磨着这种天气是作奸犯科的好日子,不过说实话他没想着能逮到罗家楠,而是堵林冬和唐喆学来了,没成想那俩还真听话,督察不让碰就真不碰了。不过林冬是个过分爱惜羽翼的人,帮罗家楠查案是卖个人情,但赔本买卖绝是不肯做的。

    顶灯“啪”的一亮,罗家楠瞬间眯起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眼,待稍稍适应光亮后环顾一圈,眉头不禁挑起:“我去这屋跟特么猪窝一样,我自己住那会都没乱成这样过。”

    墙上密密麻麻拍死的蚊子血,沙发坐垫油迹斑斑,脏衣服就团着扔在地上,家具上满是灰尘,还有扫指纹留下的磁力粉痕迹。空调出风口和屋顶都被烟油熏黄了,一抬脚,地板黏的粘袜子。

    ——恶心,待会出去这袜子得扔。

    “这还是被刑技刮过一层皮的,你没看那天的现场呢,更乱。”史玉光抱臂于胸,皱眉摇头,“规矩你懂,具体情况我不能跟你说,你先看看,有什么思路尽管提。”

    罗家楠试探着问:“人是死沙发上?”

    史玉光默认。

    踩着黏袜底的地板,罗家楠走到沙发边,上下左右看看,完后仰身一躺,问:“是这姿势不?”

    史玉光白了他一眼。罗家楠心领神会,翻身趴在了沙发上。王馨濛面朝下被塑料袋罩住头部窒息而死,那么袭击她的人必然在她背后。对于一个长久游走于灰色地带、时常接触前科犯的女人来说,大概也只有在相熟,或者至少是打过照面的人面前才会放下戒备,背冲对方。

    从沙发上爬起来,罗家楠断言:“死者认识凶手。”

    史玉光照旧不言声,只是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虽然外面对罗家楠的评价毁誉参半,但事实证明陈飞的眼光没有任何问题——这小子有点东西,进屋不到一分钟就从尸体的姿态上做出了熟人作案的判断。这正是他们锁定的方向,然而王馨濛这类吃皮相饭的女人社交圈过于复杂,排查工作堪称海量。

    随后罗家楠蹲到茶几旁,点开钥匙串上的小手电,扒着沙发缝往底下瞅,瞅了一会打裤兜里拽出只乳胶手套——车上备着,随用随取——打沙发底下够出个什么东西。

    史玉光凑上前看了看,是个保险套的铝箔包装,撕开的。这玩意他们出现场那天收走了一大堆,可能是刑技没注意,落了一个在沙发底下。所以说复勘现场是非常有必要的,尤其是这种凌乱的现场,一个不留神,不定就落下什么了。同时他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罗家楠发现的这个保险套外包装,和之前收走的那堆不是同一个牌子。但他不能明说,只拿出个小小的物证袋,把东西收了进去。

    把手套揣回兜里,罗家楠拍拍手上蹭的灰,说:“您回去让技术对下袋子上的指纹,保不齐她跟这接客来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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