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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尸体毫无波澜,而活体伤情鉴定时面对有血有肉有温度的受害者,他通常会把对方想象成褪了毛的生猪。 同样的,因为不太会说“人话”,所以与人沟通时他习惯性忽略对方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除非需要特别关注的对象,否则谁在他眼里都是高矮宽窄不同的骷髅架子而已。这几年好一些了,在罗家楠的“谆谆教诲”之下,他的视野里不再只有行走的骷髅架子,多少能记住某些人的外貌特征。

    即便是做足了心里建设,可一旦跨进更衣室,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体模型”还是让祈铭眯起了眼。最快捷的解决方式是摘眼镜,一千度近视眼,五米开外雌雄莫辨。

    “祈老师,来洗澡啊?”

    背后响起个陌生的声音,祈铭下意识回过头,可眼前模糊一片,只能分辨出对方的表情——笑呢,一口白牙。就算戴上眼镜他也认不出这人是谁,只能含糊应道:“是,来洗澡。”

    “现在外面的水有点小,你去里面的喷头,那边水压高。”对方好心叮嘱,“你头发长洗完不好干吧?帮你借个吹风机?”

    “谢谢,不用,带了。”

    长发是祈铭不爱在公共浴室洗澡的另一个原因,怕被误会成女的。类似的事情虽然没在浴室里发生过,但是在出现场时发生过。那天的现场是个荒郊野外,大半夜黑漆漆的,照明全靠发电机。有个派出所的实习警过来找法医收集信息,冲背向着自己的祈铭张嘴就是“大姐”,被狠瞪了一眼后到完事撤离现场再没敢和他说一句话。

    自己半瞎看不清别人,四舍五入相当于别人看不清自己了,这种时候祈铭不得不掩耳盗铃一番。摸索着进了浴室,走到最顶头的位置寻了个空位,可看不清冷热水指示,一把拧下去,喷头“噗”的喷出股冷水,当场激起一身寒栗。不过在解剖室冲冷水澡冲多了,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激一激正好驱散困劲儿。

    旁边冲澡的看他那喷头喷出来的水一点热气不冒,伸手试了一下,诧异道:“祈老师,你怎么洗冷水澡啊?”

    “没关系,我——”

    后半句话还没出口,祈铭模糊的视野中多了片肉色——人家好心帮他调水温了。这种事迄今为止除了爸妈和养父之外,只有罗家楠帮他干过,不由得整个人尴尬到浑身僵硬,直到水温变暖,周身寒气被驱散才生硬地挤出声“谢谢”。

    这位还是个话唠,也不在乎祈铭出了浴室还能不能认得自己,一边冲澡一边嘻嘻哈哈扯起家常。祈铭无心应付,对方说的话一个字也没往脑子里进,耳边只盈满哗哗的水声。

    一片氤氲之中,慵懒随意忽的被外面急促的关柜门声和脚步声打破,话唠也不叨叨了,屏息凝神听外面的响动。这时门口冲进来个人,大喊一声:“刑侦!巡特!紧急集合!十分钟出发!”

    “出什么事了?”

    一片嘈杂中,祈铭听旁边的人喊了一嗓子。

    来人匆匆应道:“嫌疑人持手/雷挟持人质,有警员被扣在嫌疑人的藏身处了!领导让赶紧过去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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