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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延郡王摇摇头,朝太后恳切道:“太后坐镇宫中,并非安于享乐,而是为陛下守好家宅后宫,试问倘若家宅不宁,陛下又如何全心全意治理朝政?”

    陈太后半靠在软塌的紫檀矮桌上,一只手不断轻抚胸口,方才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被皇帝气到厥过去。

    外甥陈玉安又是给她倒茶,又是给她揉太阳穴,这会有了安延郡王的圆场和安抚,才终于感到气顺了许多。

    她没好气地瞥一眼皇帝,葱白的指尖隔空颤巍巍地指向他:“皇帝,你是翅膀硬了,仗着手底下一些蛮横的武夫,就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萧青冥老神在在地道:“朕不敢。”

    陈太后冷哼一声:“你不敢?说什么宗室欺负你,你也不想想,连年与燕然起战事,一再增加的军饷钱粮,是出自哪里?”

    “你难道忘记了,前不久是谁为了支持你,慷慨解囊,凑了整整二十万两银子的军费?”

    “你以为宗室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怎能说这样的混账话?”

    太后几句话又把局面拉了回去,众宗室们纷纷叫好,窃窃私语,明里暗里指责皇帝刻薄寡恩。

    “朕当然记得。”萧青冥微微一笑,转头看向瑾亲王,“自然是皇叔心疼朕,又深明大义,深知如果燕然大军破城,大家都没有好下场的道理,这才四处奔走筹措军费。”

    “而且事后还丝毫不居功,更没有挟恩图报,这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宗室的榜样。”

    萧青冥眨眨眼:“朕说得对吗,皇叔?”

    瑾亲王被皇帝直灌迷汤,羞赧地掩唇轻咳,耳朵微微泛红:“陛下言重了,那些银子也是宗室们一道出的,非我一人之功。”

    不等安延郡王开口,萧青冥又继续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过奉养宗室的钱本就是国库出,国家遇到危难,多做些贡献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没想到皇帝嘴皮子变得这么利索,陈太后也说不过他,血压又开始升高,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好好,哀家不与你争辩这事,现在宗室们的意思,是希望陛下不要继续为难大家。”

    “陛下就算不记宗室们襄助的恩惠,至少也不应该继续迫害自家亲眷吧?”

    太后言辞越来越严厉:“不要觉得哀家在危言耸听,皇帝继续这样放任下去,把宗室都得罪光了,你知道将来会引发什么祸事吗?”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听得出来,祖上因皇权和宗室的矛盾,出现过无数争斗,最后往往都落不下什么好结果。

    更何况,眼下国家的局面,就像是个勉力支撑又四处漏雨破洞的破屋子,根本经不起内部过多折腾,否则早晚得散架倒塌。

    萧青冥从瑾亲王背后绕出来,慢条斯理道:“太后息怒,朕怎会迫害宗亲呢?”

    “只不过,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些人触犯军规,总要有所惩罚,朕如果徇私枉法,如何能平息众怒,治理偌大的国家呢?”

    宁越郡王实在等不下去,他算是看出来,眼前的皇帝早就变了,已经不是之前那副稍微逼迫一下就任由人拿捏的主了。

    宁越郡王微微躬身,惶急地问:“那陛下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可否从轻发落?”

    萧青冥眉梢扬了扬,安延郡王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皇帝仿佛早就有所准备,他稍一抬手,书盛立刻呈上一只托盘,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摞白纸黑字的纸。

    宁越郡王拿起一张仔细看完,愕然抬头:“赎罪券?”

    书盛将那叠“赎罪券”分发到每一位宗室的手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赎罪券”三个大字。

    再用稍小一号的字体,将罪名和处罚从大到小依次排列,每行后面还有对应的赎罪金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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