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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同一条河堤,南北两岸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

    荆湖水寨。

    梁家寨聚义堂里,荆湖各大水寨的大当家们齐齐聚在一起,还有荆庭城北岸几家有名有姓的豪绅大户家主,都赫然在列。

    这实在是件稀奇事,平日里,水贼和地主之间犹如生死仇寇,最是相互看不惯,现在却因朝廷修堤坝而聚在一起,暂时结成了同盟。

    大堂空地上,家丁们抬进来好几箱沉重的木箱,里面装满了金银财帛,白花花的银子晃得水贼们眼都直了,馋得口水都要往下淌。

    当地大户杨家家主冲众人抱一抱拳道:“各位英雄好汉,眼看着朝廷的堤坝要修起来了,到时候只怕大家的日子都要不好过。”

    “尤其是荆湖本来就在南岸一侧,那颈口道一旦落入官府控制,诸位以后岂不是要被关起门来打狗?”

    “听说荆湖这个月的水位都开始下降了。”

    杨家主意味深长道:“回去做个老实巴交的渔民,每日啃着咸菜鱼干,哪有水里来去自如做无本买卖吃香喝辣来得逍遥快活?”

    这话显然戳中了在座不少水寨当家的心坎,众人彼此对视交换着眼神,有人交头接耳,有人陷入沉思。

    荆湖面积相当大,到处都是芦苇荡,分布着众多大大小小的水寨,大的如梁家寨,足足有五六百寨众,小的也至少有一两百来人。

    整个荆湖水寨加起来,约莫有三千水匪之多。

    他们各个都是水性好手,熟悉水路,仗着水纹便利,在荆州一带横行无忌,来去自如。即便被官府派出官兵打掉几个水寨,要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水寨在荆湖重新立起来。

    梁家寨大当家梁渠,摸着下巴络腮胡须,朝一旁另外一个著名水寨的当家,投去一瞥。

    “水圣爷,您老人家可有什么法子,化解咱这一劫?”

    众人一听这个称呼,立刻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堂上第二个位置,那里端坐着一名年近六旬的老者,头发半白不白,大腹便便,两边耳垂极大,面容和善,宛如弥勒佛。

    这人乃是水圣寨的当家,人尊称一声水圣爷。

    相传他的祖辈是荆湖一带的主掌河神庙的祭司,后来在荆湖立寨结社,广收教众信徒,将他们家族世代当做了河神行走在人间的代言人,在附近渔民百姓心中地位极为特殊。

    他身边坐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婆婆,正是那日要将几个少女献祭给河神的神婆。

    荆庭城两岸一带村庄百姓要祭祀河神时,都绕不开他们,必须请水圣爷或者神婆坐镇。

    水圣爷习惯性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笑眯眯道:“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众人精神一振:“哦?怎么个说法?”

    水圣爷道:“朝廷修堤坝,也是要依靠咱们荆州百姓的力量,大家想想,老百姓最怕什么?”

    他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道:“当然是最怕河神发怒!”

    “只要咱们把官府拦河改道会触怒河神的事散播出去,那些老百姓是相信我这个水圣爷的话,还是相信官府那群狗官的话?”

    “最好还要劳动诸位水寨弟兄,趁夜摸黑在那堤上做些手脚,再死那么几个人。”

    “到时候,那些去修河堤的民夫还敢继续帮着官府修堤吗?没了这么多民夫,纵使朝廷派来主持治水的大官真是传说中的禹神转世,那也是莫可奈何。”

    众人一听有门,哈哈大笑交口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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