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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任不管,迟早有一天,上面蛀蚀的痕迹会蔓延开,牵连着其他枝干一同烂掉。

    修剪掉这样的侧枝,或许是“人”这种生物不需引导的本能。

    余牧这笔钱没能拿满十三年。

    燕隼被燕溪带人围堵,跑到结冰的湖面上,被彻底围了个结实。

    跟着燕溪来的,是当初被练废了的那群少年。

    前途尽毁的仇没那么好咽,很难说燕溪带人来堵燕隼的时候,那些少年的家长是怎么想的、究竟有没有阻拦……总之,余牧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

    冰面碎了,燕隼没能上来,留在了那片湖底。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余牧懒洋洋躺在用燕家人给的钱买的豪华沙发上,正在编下一次的剧本。

    头天晚上,燕隼其实还来了余牧家,就坐在余牧对面的沙发里。

    那时候的燕隼还是活着的。

    少年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眼瞳漆黑,下睑缀着颗泪痣。

    苍白手指交拢,瘦得能轻易看出蝴蝶骨。

    “我。”他对余牧说,“没有。”

    燕隼的咬字破碎,他像是很难掌握正常人的交流方法,隔了半晌,才又低声断断续续说:“那些,做……”

    “你没做那些事,都是假的。”余牧头也不抬地摆手,“老师知道,你是好孩子……”

    余牧当然知道燕隼没做那些事。

    他知道燕隼没做上面的任何一件事。

    那些都是剧本,根据雇主要求量身定制的剧本。

    别的不说,就上一个剧本,余牧自己都清楚编得有多丧良心——伪造录音?伪造燕教练的笔迹?他都怕有人往细里调查,跟燕隼要什么证据。

    什么证据也给不出来。

    燕隼生下来就先天不足,脑内负责语言文字那一块干脆没发育起来。做别的事一点问题没有,思维完全正常,听也听得懂,唯独说话写字,多少年下来都不利索。

    这也是余牧敢当他面编剧本,燕家人也从没特意做戏,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任何人怕燕隼辩解的原因。

    燕隼说不清楚、也写不出来。

    不论心里存着多少事,也变不成哪怕一句流畅的话。

    只能咽回去,淌过喉咙肺腑,日日夜夜蛀蚀己身。

    余牧写累了,把手里的半成品剧本扔到一旁,站起身,打开冰箱拿了罐可乐。

    “找我有什么用呢?替你解释?”余牧问。

    余牧当然不可能替燕隼解释。

    燕隼是受害者,余牧就是加害者和主谋。

    余牧是燕隼的老师,是和燕隼相处最多的人,所以能编出最合理的剧本,把所有脏水都精准地泼在一个孩子的头上。

    燕隼似乎也并没有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只是依旧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指尖,张了张口。

    声音太低,余牧没听清:“什么?”

    燕隼又重复了一遍。

    ……在他重复到第十二遍的时候,磕磕绊绊的发音终于变得清晰。

    燕隼在模仿余牧刚才的发音和语调。

    他自己没有流畅开口的能力,所以他来套余牧的话,然后照着原样学下来。

    “……没做那些事。”

    “没做那些事,都是假的。”

    “没做那些事,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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