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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里的向导和哨兵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一个哨兵才低声辩解:“他说就带走一个小时……”

    “他说了你们就信?”杜槲几乎被气疯了,反倒失笑,“一个小时以后呢?就听天由命?那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个能随便替换的东西,没了就真没了——”

    他是在盛怒之下说出的这番话,怒火几乎吞没理智,一口气说到这才忽然醒神,心头陡沉,仓猝闭上嘴。

    可终归还是晚了一步,说出的话就无法收回,那几个向导和哨兵你看我我看你,神色都有短暂的愣怔错愕。

    杜槲狼狈地站在原地,像是有盆冷水当头泼下来,将冲天的怒火浇得狼藉喑哑。

    ……将缄默者物化,这是缄默者最核心的使用方法。

    言语的力量有明有暗,明处的力量自然不用说,那些引导哨兵战斗的言语,转移伤害、建立和切断联系的言语也都在其列。

    在暗处的言语力量,包括煽动、引导、暗示,用这些办法,可以不动声色地改变人们的观念、视角、甚至立场。

    这也是为什么,杜槲不论嗓子多疼,都必须得说话。

    “好了,就算追上去也没用,我们确实不是那个傀儡师的对手。”A级哨兵打圆场,“平时也都是让缄默者自己回来,应该不会有事。”

    “是啊,杜队。你不是总说,缄默者能保护好自己,不用我们多操心吗?”

    边上的向导赶紧附和:“你还说你家的缄默者很懂事,就算扔在哪不管,自己也能追上来……”

    杜槲已经死过一次,吃足了苦头,眼下恨不得真把说过的话吞回去——可就连吞都不知道该吞哪一句。

    反驳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只会叫当初的引导失效,自相矛盾的言语在平时都是大忌,更不要说他现在的话没有半点分量。

    再这么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队伍就会分崩离析

    ……可难道就要顺坡下驴,继续强化所谓的“不要紧、没多大事”,就放任那个傀儡师把时润声带走?

    杜槲已经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对时润声的控制正在失效。

    这还是第一次,他被时润声的领域彻底拒绝。

    即使是还没学会拆掉心防、做不到完全打开缄默者领域的时候,时润声也从没这么拒绝过他。

    就像是在那一瞬间,那个小缄默者完全没想过要跟他走、完全忘了被抛下的恐惧,完全没想回家。

    这甚至比上辈子临死前,见到兜帽下全无生机的木质傀儡,还要更叫他惶恐和慌乱。

    杜槲一言不发地往回走,越走越不安。

    仿佛不会有尽头的疼痛折磨得他心神不宁,比莫名的剧痛还要叫他更心烦意乱的,是时润声变得不对劲的领域。

    时润声的领域拒绝了他——那个一心要回家的小哑巴,分明就是迫不及待地被“绑架”,被那些银线带走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小哑巴看着老实,居然这么养不熟。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天、一个晚上,时润声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个傀儡师!

    难道时润声宁可被做成傀儡,任人支配,也不愿意再回家了?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傀儡师?”A级哨兵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的手段很残忍吗?会不会对缄默者造成无法修复的伤害?”

    杜槲抱着越来越疼、仿佛正寸寸碎裂的手腕,恨意愈盛,阴沉着神色笑了声:“天知道,看他造化吧。”

    ……傀儡师可不是什么良善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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