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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简直好得像是场梦——烤麦子把脸蹭得黑乎乎的小花猫睁大眼睛,连有个照相机对着自己咔嚓咔嚓都顾不上管,听得专心致志,不舍得大口喘气。

    因为这是个好得像梦一样的地方,所以时润声不能去。

    等秋天过了,麦子打完,他大概就撑不住了。

    他不能碎在人家的家里。

    时润声多少有些预感,这种预感本人其实是清楚的,每个出现裂痕的缄默者,都能大致看清楚自己剩下的时间。

    离开杜槲的队伍,和那些少年哨兵和向导正式道别,让时润声终于得以自由,他可以彻底忠诚于他的朋友。

    而这样做的代价,是让他的力量流逝得越来越快。银光不时就会涌出来,沾到哪里,哪里就会瞬间寂静得失去一切声音。

    时润声学会了看口型,所以他没告诉他的朋友,他其实偶尔开始听不见声音,像是站在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天地。

    这种感觉有些复杂,白塔的记载里曾经描述过,就像是——

    “就像是被摧毁了根基。”穆瑜说。

    “过去坚持的一切,守护的一切,都是骗局,什么也没剩。”

    “记住的是假的,要删掉。忘掉的已经回不去,多想无益。”

    穆瑜说:“像是一棵树,被从土里拔出来。”

    时润声倏地醒过来,吓得手足无措:“您怎么……对不起!我说出声音了吗?”

    穆瑜摇了摇头,给他喂了粒烤麦子,抱起小缄默者,操纵着银线盖好最后一个笼屉。

    春饼已经和好了面,饧面揉好,上了蒸屉。白萝卜炖排骨也在外面的大灶台里热腾腾地翻滚,放了漂漂亮亮的枸杞和红枣,有香气一丝一丝地钻出来。

    绿油油的嫩菠菜洗好了,豆芽和韭黄也沥着水,等一只神通广大的小花猫,穿上小花围裙大展身手炒一盘合菜,就是一顿好饭。

    穆瑜抱着小缄默者走出小木屋,他们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大狼狗立刻跑过来,亲热地不停摇尾巴。

    风吹过麦田,月亮底下的麦子沙沙响。

    穆瑜扶着膝盖坐下来:“我知道这种感觉。”

    “很空。”他用银线掀开锅盖,帮大狼狗扒拉了一块大骨头,“空到使不上力,所以想着,最好躲远一点,不能拖累别人。”

    “我能体会这种感受,你现在很不舒服,我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不舒服。”

    穆瑜低下头,摸摸小缄默者的头发:“所以,如果有这样的想法,可以尽管跟我说。”

    时润声屏住呼吸,他本能地攥紧了傀儡师的袖口,手指用力到有些泛白。

    “您……”小缄默者的声音很轻,嗓子急得有一点哑,“您还不舒服吗?您好一些了吗?”

    穆瑜点了点头:“完全好了,所以我来教你。”

    时润声的胸口起伏了两下,他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还是有点吃力地、笨拙地拱进傀儡师的怀里,抱紧对方,用胸口贴住胸口。

    “可以和我说说吗?”穆瑜揽着他,低头问,“你本来的计划,我帮你参谋参谋。”

    小缄默者一动不动地贴着他的胸口,被大狼狗叼着香喷喷的大骨头拱了两下,醒过神似的抬起手,摸摸大狼狗的毛毛:“我……我要把小鸡养大,收麦子,照顾大狼狗。”

    “用麦子做麦饼,麦芽糖。”时润声说,“我要白天、晚上不停地做,装满一整个小木屋。”

    反派大BOSS点了点头:“是个伟大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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