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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瑜撑着膝,慢慢坐下来,放松右腿:“我没有想过。 ”

    包括“想这些是不是有点奢侈”这个问题,他也没有想过。

    他只是找到一件必须做的事,然后去做,等做完了就找下一件。

    等所有要做的事都做完,如果那时候他还在,就去找一找能叫人不难过、能叫人开心的办法,如果能找得到,他就来接他的小机器人。

    “我有一个代价,还没有支付。”穆瑜说,“是白塔的契约。”

    契约对穆瑜是有利的,因为代价的内容是“在第一场美梦时碎裂”,穆瑜很不擅长做美梦。

    但凡事总有万一,要是当着小扫地机器人的面碎成一地,小机器人可能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直哭到零件生锈、油漆脱落,哭到小笑脸的画面再也不能从屏幕上亮起来。

    穆瑜隔着窗户,向教室里看了一会儿,又收回视线,看了看掌心探出的树叶:“而且……”

    系统老师问:“什么?”

    穆瑜没有回答,只是歉意地笑了笑,摇摇头。

    他伸出手,接住又飞跑回来,撞进自己怀里的小棉花糖。

    因为身体已经裂痕遍布,他被撞得脸色泛白,额间渗出些冷汗,温润的黑眼睛里却还是透出笑意。

    穆瑜撑着斜靠在一旁的合金手杖,花了点时间慢慢坐稳,就这样低着头,轻轻摸怀里的小棉花糖系统,俯身帮忙维持秩序,不让几个小系统打架。

    “你的手杖很特殊。”系统老师忽然发现,“和笤帚杆长得很像,每天都有长成这样的笤帚飞出来打我。”

    穆瑜告诉小棉花糖系统,即使乱码、数据出了bug,也不能乱打人,不是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坏人。

    他欠身致歉,又向系统老师解释:“就是用笤帚改造的,很合用,就一直用了。”

    系统老师有点惊讶:“是意义很特殊的笤帚吗?”

    穆瑜笑了笑,轻轻点头:“非常重要的一把笤帚。”

    在林家的干涉下,这是穆瑜唯一还能找到的,全家人都拿过、都用过,都曾经触摸过的东西。

    因为扫地机器人把它藏在床底下,所以一直都没被发现。

    没被改写记忆的时候,穆瑜能说出上面每道划痕的来历。他常和他的机器人玩这个游戏——挑一道划痕,猜这是爸爸用扫帚教没满一岁的小穆瑜学飞留下的,还是妈妈举着笤帚追爸爸留下的。

    但他被弄丢的记忆太多了,这些划痕里的一大半,穆瑜已经想不起它们是怎么留下的,都承载了哪些记忆。

    有人塞进去了太多假货,又为了掩饰谎言,肆意删去和涂抹了真相。

    小棉花糖系统忽然委屈起来,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躲进穆瑜怀里哭着喊:“都是坏人,都是坏人!找爸爸妈妈……”

    他们这个班里都是回收的AI,有一个哭出来,立刻就哭成一片。

    最强壮的赛车AI按着喇叭哭:“都是坏人!宝宝丢了,宝宝丢了,生日礼物丢了!丢了!!!”

    穆瑜撑着手杖,慢慢坐下来。

    他从商城里买来一把糖,一颗一颗剥开,分给满地的系统小光球。

    “不是的,是我们的运气不好。”穆瑜摸摸这些小系统,像小时候一样温声哄,“这个世界不都是坏人。”

    只是坏人更不择手段、更不知收敛,更手段使尽煞费苦心。

    他们被坏人盯上,被坏人设法隔绝了外界、剥夺了求救的机会甚至本能,这是很糟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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