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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银线敲着手腕提醒,小缄默者连忙郑重坐直,捧起手里的小酒杯,和傀儡师轻轻碰杯。

    他一口气把加了月亮和花火的槐花酿全喝干净,因为喝得太急,被呛得咳了半天,揉着眼睛抬头,看见年轻的傀儡师眼睛里的笑。

    小缄默者的耳朵通红,热腾腾地低头抿嘴,又不好意思又高兴,一个劲儿地用手揉眼睛。

    “我送您回去休息吧。”时润声说,“您伤得很重。”

    他其实很想在这里,就这么安静地多待一会儿,守着温暖明亮的火堆,看天上的星星。

    但异乡的傀儡师身上还有伤,是不该就这么坐在外面吹风的。

    时润声站起来,招呼大狼狗回火堆旁。

    小缄默者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变得非常稳定。

    这种情况下,缄默者的领域不会再被探知,没有任何人能够觊觎。

    傀儡师摇了摇头:“只是些旧伤。”

    时润声坚持:“旧伤也是伤。”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件事:“还没好的伤,都一样会疼。”

    “您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小缄默者说,“请交给我,我很想帮您的忙。”

    傀儡师没说话,只是用银线把小缄默者托着举高,上下左右晃一晃,接住一个掉下来的烤红薯。

    时润声睁大了眼睛,忍不住笑出来,他一落在草地上,就立刻跑过去,抱住新朋友:“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受伤以后是需要吃东西的,我这就帮您烤。”

    傀儡师用银线慢吞吞写字。

    时润声探出头来看,抱住他笑着点头:“没有问题,会烤得焦一点。”

    小缄默者从没这么活泼过,时润声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了,熟练地找银线帮忙一起烤红薯,还试图用银线给大狼狗扎小辫。

    大狼狗被扎了一脑袋小揪揪,懒洋洋晃着尾巴,打着哈欠任凭他折腾。

    时润声在心里想,等明天被绑架那一个小时,他一定不只带红薯,还要带土豆、玉米和做好的麦饼。

    在林子边缘,时润声其实还自己开了一小片没人要的荒地。小麦已经灌浆了,青青的麦穗拿火一烤,把外面的壳搓掉,吃起来又香又甜。

    小缄默者平时完全不舍得吃,但他明天打算一股脑全带过来,藏在斗篷里面,让来自异乡的傀儡师用银线举着自己晃。

    他们又在火堆旁多待了一会儿,时润声得以在这一小会儿里,尽情地看他想看的景色。

    小缄默者已经吃饱了,把自己本来藏着用来回家的口粮分给傀儡师,和大狼狗一起躺在草地上,听异乡的旅人用树叶吹远方的曲子。

    他看风过草、看月挂树梢,看闪烁着银白色碎光的星星,在寥廓的夜空里汇成静默庞大的银河。

    穆瑜收起指间的叶片,抱起不知不觉睡熟的小缄默者,让时润声靠在肩上,把那条银河送进他的梦。

    ……

    “宿主。”系统从大狼狗的毛毛里钻出来,小声问,“我们不能直接把小木头人带走吗?”

    穆瑜摸了摸时润声的额头,让熟睡的孩子向怀里躲进去。

    穆瑜说:“也可以。”

    系统怔了下。

    它拿出落灰的情绪探测仪,看到结果才觉得诧异:“宿主,时润声在愧疚,他对谁愧疚?”

    “他自己也不清楚。”穆瑜说,“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轻松,不该这么高兴,不该无忧无虑。”

    因为有人一直在这样养他。

    有人在给他灌输,他不能停下、不能休息,这样就是对不起养他的人,不能逃避那些疼痛和难过,这样就是逃避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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