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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树枝穿透意识的时候,会有一点扩散开的涟漪。

    这些涟漪有点像穆瑜曾经做过的尝试——那些尝试也是青春叛逆期的往事了,十二三岁的穆瑜曾经试过,去触碰河对岸的那些灯火。

    河水也会漾起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蔓延到很远。

    守在河对面的是一棵槐树,槐树低下树冠,看向涉水过来的少年:“你不该进入这里,你太小了……你有十岁吗?”

    少年的穆瑜经常被人质疑年龄,他在那几年里长得很慢,长到十三岁,也依然单薄瘦弱得进不去校门,总是被领去隔壁的小学。

    所以他也很熟练,拿出身份证和学生卡,踮着脚双手交给槐树。

    “原来你已经十三岁了。”槐树用树枝接过那两张卡片,点了点树冠,“你有愿望吗?”

    少年的穆瑜被这个问题卡住,他被移除了有关父母的表层记忆,植入的“要为林家做事”的念头又尚在生根,尚且不足以控制他。

    想了一会儿,十三岁的穆瑜回答:“我想做一个好吃一点的猎物。”

    槐树从没听过这种愿望,有点为难:“这个愿望可不太好实现,我们这里只能实现普通一点的愿望。”

    少年的穆瑜低下头,他的影子和那些灯火的倒影在河水里交叠,染上一点绚烂的颜色。

    槐树有点心软了,想放他进去,又不太放心:“你有牵挂吗?”

    没有牵挂、又没有心愿能实现的意识,可能会变成“魇”,是槐树们最怕的大黑球。

    如果是这种不速之客,哪怕再心软,也是不能放进槐中世界的。

    “有。”这次少年不速之客回答的很快,“是棵榕树,我们是朋友。”

    槐树很惊讶:“和榕树做朋友?它们可是把意识当猎物的,你不怕它吃掉你?”

    十三岁的穆瑜摇头。

    单薄的少年站在夜风里,尚且不知道自己跨过的是条什么样的河流,只是仰着头,语气有天生的温和跟罕见的雀跃:“我想一半做叶子,一半开花。”

    风还在拂过河岸,槐树的树冠却在这句话里慢慢静止,像是人皱起眉。

    “可榕树不会开花啊。”槐树说,“它们的花藏在果子里,很难发现,你知道无花果吧?”

    少年穆瑜怔了下。

    他在这之前没有了解过植物学的太多知识,虽然吃过一种叫“无花果”的零食,但据说那是沾了酸甜粉末的萝卜丝。

    十三岁的穆瑜思索了几分钟,发现自己有一点遗憾:“那我就只能做叶子了,希望是好看一点的叶子。”

    槐树的树冠重新沙沙响,像是弯下腰,仔细地打量面前的男孩。

    少年的灵魂上有榕树打下的烙印,这种印记是在示警,不论楝树还是槐树,都不准让少年过河。

    涉过这条河的人类,不会再有长大的机会,被外面的世界称为“亡者”。

    榕树要他的猎物长大成人。

    “你大概不能这么早就做叶子,你的……朋友,希望你活下来,希望你长大。”

    槐树问:“你还能坚持住吗?为了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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