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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清道:“唐家小姐,能否将手伸出来?”

    里面的人没动静,钟清说了第二遍,“唐家小姐?”

    一个女修模样的侍女忙走上前去,小心地掀开帘子一角,一只青白瘦削的手被轻轻握着拿了出来,上面还沾着腥黑的血迹,钟清隔着帘子看了眼里面的人,抬起手搭在上面,假装是给她把脉,其实是给她输灵力,道服遮掩下,他心脏处的龙珠发出昏暗的光。 云玦在一旁看着钟清,他自然能看出钟清在做什么。

    钟清问道:“唐家小姐,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帘子里的咳嗽声平息了些,却依旧没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钟清继续给她输着灵力,可人一直没反应,仿佛已经死了一般,钟清想了会儿,念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钟清停了下来。

    那只手忽然动了两下,过了很久帘子才传出来些低不可闻的、悲不自抑的声音,“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钟清见人没什么问题,收回了手。

    “你怎么会知道天水的谣歌?”

    钟清道:“飘零海上,故乡的声音,果真是令人肝肠寸断啊。”

    “你是天水人?”

    “不是。”

    一阵哗啦的嘈杂声音响起来,“你是骗子!”

    一旁的白歌行听到这里特别想要插一句说“对对对他就是!”钟清将那条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放了回去,听见拼命压抑的咳嗽声传出来,他对着帘子里的人道:“有人曾对我说,唐家人像一种怪物,活着的时候都拼命往外跑,快死了的时候却又疯了一样要逃回家,因为如果死在外面,所有人都会看见他的尸体变回怪物,怪物不能够被人看见怪物的样子,他说这是怪物的思乡癖,又叫做,怪物的自觉。”

    帘子里骤然响起极为剧烈的喘气声与咳嗽声,似乎有人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帘子,一直过了很久,那动静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钟清道:“再坚持一会儿吧,也许很快就能回到家了,有的时候不是说要去抗争些什么,就只是说,再坚持一会儿。”

    钟清曾经因为唐皎去了解过唐家的历史,天水唐家,世世代代无一不是悲剧,这个家族的每一代的人都被某种残酷的命运苦苦地折磨着,好像是单调的宿命轮回,又像是这个强大家族为了永远鼎盛而向上天献祭的代价。唐皎已经坦然地接受了,就像他告诉钟清那样的,这是他们的命。

    一种强者必须付出的代价。

    钟清回身对那还呆滞在原地的太微修士低声说了一句,“吃点定神的丹药,应该暂时没大碍了。”

    身后的帘子里忽然传来一道微弱但是清晰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闻声回头看去。

    帘子被一只干柴似的手揭开,露出了一张清瘦的尖脸庞,看上去十三四岁模样的世家少女坐在床上,一双因为病气而显得拉长的眼睛正半垂着望向钟清,那张脸与唐皎有一两分相似,不能说像,但是眉眼间有同样的影子,那是血缘留下的痕迹。唐家人,也参与了这场五百年前出海寻龙的追逐。

    钟清也回头看了过去。

    少女在看见钟清脸的那一瞬间,眼睛忽然没再转,她盯着他看。

    钟清有点没想到她年纪竟然这么小,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话有些说重了,又看着那神似眉眼有些莫名亲切,他问道:“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少女看着钟清,慢慢地点了下头,她问了第二遍,“你叫什么名字啊?”

    “钟清。”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

    “我叫唐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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