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宋国金国相安无事已经长达十六年，除了枢密院接待使节、岁供交接和榷场交易之外，从来没有过金国正式军队进入过宋国境内如此深的地界。
虽然牛栏山这边的黑牛城就在淮河岸边，也算是在国界线边上，可这边淮水深度不足以马匹渡河，必须得用到船只。
而从寿州到雁石再到黑牛城，将近百里路途，可算是深入宋国国境了。
“那我该说黑牛城是荣幸呢？还是惶恐呢？”白守良听完解释，有点莫名的好笑，自己引起的第一件可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文字的，竟然是这么一件事，实在是哭笑不得。只能继续打趣道：“他们来干什么？不会是来找我买不锈钢水壶的吧！”
广胜军的云海商行插手榷场的切入口，就是把不锈钢水壶通过寿州卖给了金国的商人，那些人对这些玩意比南边更为狂热。
北边天气更冷，更喜欢这些轻便耐用还好看的铁器。
早先王家拿到的大部分不锈钢全都运往了南边，留在寿州以供交易的很少，而后面接手的云海商行，与黑牛城正是蜜里调油的合作阶段，能拿到的不锈钢铁器不仅能够赊账，数量还更为庞大。
也正是如此，云海商行才那么顺利的一下就打进来榷场的交易里，压的王家也没多说什么。
只要云海不碰传统铁料就行，不锈钢这种东西，终究还是比铁要贵的多。
若不是如今张衙内用了手段，等广胜军的铁城发展起来，恐怕代替王家的铁料生意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王家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还没怎么察觉出来，简直是和灭顶之灾擦肩而过，倒是真应验了他们不遗余力的支持张衙内。
“金国来人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不仅看上了不锈钢，还有其他来意，这才是枢密院和政事堂同意的原因。”白文栋自然不理会白胖子的调笑，严肃的继续说道。
“什么原因让这些大佬都同意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们来是为了要回淮北的百姓的！”
“什么？”白守良还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要说看中黑牛城的哪一项特产想强取豪夺他还猜得中，为了百姓而来的话，这就完全不好猜了。
这根本不是金国的作风好吗？
淮河北岸虽然是金国属地，可在这片区域生活的原宋国百姓实在是太多了。几十年战事和连绵反复的征讨，造成的流民边民数不胜数。
有的逃进山林沼泽躲避兵祸，比如林山当初就是北面的逃民。
有的归属了金国管辖，成了征税时才能看见官府，平时根本没人管事的边缘属民。
金国根本没有把淮北附近的百姓当一回事，他们重心都在北边，这里的百姓能迁走的基本都已经迁移到中原往上的繁华地带，不能迁走的自然都是散养对待。
宋国早已很少跨到淮河北岸了。
大灾之年，金国更懒得管百姓的死活，怎么会在乎灾民去哪里成为祸害呢。
有问题。
闹这么大阵仗，找这么个别扭的借口，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其中有问题。
“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是张衙内请来助阵的！”白文栋一句话就揭破了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