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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日是去城外的积云寺上香,因这几日和县闹得沸沸扬扬,故而刚过晌午,她就往家赶。那天骡车走的是官道,有一个小婢娟儿,赶车的老黄五十来岁,是家中老仆,敦厚老实。

    直到现在,蕊娘都在想怎么会出事呢?

    那条官道一直很安全,并无强盗剪径。她又车接车送,身边有婢子和仆人,中途并不会下车。况且官道人来人往,时不时有车马经过,并不是什么僻静处。

    然而就是在这条走熟的大路上,蕊娘偏偏出事了。

    骡车走到半途,便渐渐放缓停下来,她叫了几声老黄,却没有应。

    四周很安静,她想到那些传闻,突然有些不舒服,就拉着车帘往外瞧。

    这时他们几个已经走到红叶滩。

    红叶滩顾名思义,秋日里红叶霜染,如云如霞。彼时,就会有本县的文人骚客前去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一番。和县百姓也会携眷踏秋赏枫,搞个近郊游。

    不过如今才刚入秋,再过月余红叶怕才能被寒气才染红,如今一片青翠,红叶滩也没什么好看,冷冷清清,颇有萧索之意。

    林滢听了心里就咯噔一下。她想起红叶滩有一个两三里的大弯,并不是一条直路。如此一来,视线受阻,前后就并不能看到弯道里骡车。

    采花贼很有可能故意挑选了这个地方。

    程蕊:“我唤了几声老黄,老黄并没有应我。我还在想,难道老黄等我时候吃醉酒了?这时候,就那么突然从骡车车帘伸出了一双黑漆漆的手——”

    那人应该带着手套,可那时候程蕊真的吓坏了,猝不及防,就突然窜出一双黑漆漆的一双手。那手捂住了娟儿的脸,受了惊吓的婢女就像是孱弱的鹌鹑,顿时不能动了。

    那时候程蕊应该扑上去撕他咬他踢他,她素来有些泼辣性儿的。可是骤遇这样变故,恐惧让她浑身发僵,就好像是夜里被灯火照住的青蛙,竟惊吓得一动不能动。

    她发痴似的看着自己婢女被掐晕,看着那双漆黑的手伸向自己。不知怎的,自己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说到了这里,程蕊嗓音微微发颤:“我真不知道他生什么样子,我只看到到他一双黑色的手。”

    她发着颤,好似说不下去。林滢伸出去,轻轻安抚程蕊的后背,给程蕊顺气。

    林滢大约也明白怎么回事。停下的骡车,没有应答的老仆,这已经给了程蕊一种不安的心理暗示。这时候安静环境下骤然出现漆黑的双手,给予程蕊情绪上极大的恐惧和震惊,使得她身躯发生了强烈的应激反应。

    纵然事后回想,程蕊自然也想明白那不过是犯人带着一双黑手套,可当时她很难细思什么。

    强烈的应激反应令程蕊浑身发僵,思维紊乱,反应迟钝,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甚至有些体弱者有因为强烈应激引发心肌病身亡。

    回忆那时候,程蕊仿佛又陷入梦魇。好在蕊娘渐渐也缓过劲儿来。她小口喝着林滢给她倒的温水,慢慢的平复情绪,所以她能继续

    说下去。

    “然后那双手就伸向我,我被掐住脖子,过了一会儿,我便意识涣散,跟小娟一样昏迷过去。”

    林滢方才替程蕊梳头时,就瞥见什么。此刻她闻声说道:“蕊娘,让我看看你脖子好嘛?”

    程蕊点点头,知晓林滢是想要看看自己脖子上留下的瘀伤。

    她解开领子,颈侧一片紫青瘀伤就展露在林滢面前。

    犯人是靠压制颈侧动脉方式令人晕厥,只要手法准确,只需十数秒,就能令受害者昏迷。

    那时候程蕊朦朦胧胧有些意识,依稀感受骡车重新被人驾驶,只不过路颠簸了许多,应当不在官道上。

    前后不过几分钟,这辆车就行驶离开官道,离开了众人视线,消失在草丛之中。

    程蕊继续叙述:“骡车没有走多远,就停下来了,我想他不过是不想骡车停到官道前。后来,他给我喂了水,有些苦。”

    说到了这儿,程蕊轻轻的皱起了眉头:“我喝了那水,本来昏昏沉沉,之后更是头晕目眩,特别是嗓子,特别的痛。”

    林滢给她化妆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程蕊眼底有血丝,嗓音喉咙有干哑音,说话有嘶哑音。她很可能被灌入了曼陀罗花制成的药汁,有一定致幻作用。受害者中毒后,会陷入神志不清的情况。

    她只将这些暗暗记下来,并未打断程蕊的话。哪怕蕊娘说得慢些,林滢也显得特别有耐心,并无催促。

    直到程蕊说自己被那人拖曳,半拖半走的走了一段路,她方才仔细问:“他拖曳你时候,你感觉他有多高,比如,你脑袋靠在他什么位置。”

    程蕊仔细的回想比划:“我记得半个脑袋都靠在他肩膀上的。”

    按照这个姿势,林滢估摸着犯人并不比程蕊高多少。她目测程蕊一米六出头,如果靠犯人半个头,这个犯人大概一米六五,不是什么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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