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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忙,不忙。 ”章年卿连忙道,心中感激,面上不表。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跟着杨典薄走了。

    杨典薄三十出头,腆着肚子,十分有官威。外面日头正好,细碎的阳光穿林打叶照在二人肩头。杨典薄走得很慢,慢着慢着,章年卿心头那点郁火也消散了。

    杨典薄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安静了,停下来,笑道:“少年人不受点蹉磨以后是要犯大错的。看开点。”

    章年卿道:“我明白。”

    杨典薄摇摇头,“你不明白。你爹就是个糊涂蛋,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明白人。”

    章年卿惊愕道:“你认识我爹?”

    “我和章芮樊是同年,是那年的探花郎。”

    “是……吗?”看起来不像啊,杨典薄面容年轻的多。

    “呵呵,老夫已经四十有七。”杨典薄看出章年卿疑惑,主动解释道。

    章年卿满脸诧异,完全看不出来。

    杨典薄继续朝前走,背着身不疾不徐道:“……你也不必记恨这些同僚。今日他们如此待你,不过因为你前途未卜,他们不想惹祸上身,人之常情嘛。你要理解。”声音有笑意。

    章年卿沉默半晌,问他,“杨典薄,您不怕被我连累吗。”

    “你?呵呵,你不过是先帝钦点的状元。是犯什么滔天大罪了,和你说句话就要被连坐?”杨典薄不甚在意,道:“他们看不明白,我这把年纪了,还能跟着他们一起当糊涂蛋。”

    章年卿有些意外,眸中闪过喜色,继而更茫然了:“……新帝真的会因为膈应我是先帝选的人,而不用我吗?”

    杨典薄不答反问,“若新帝肚量就这么小,你打算怎么办。”他意味深长:“真龙天子……也是人啊。”

    是啊,若齐王就是这么小心眼,他该怎么办。

    章年卿噎住,半晌才道:“那也是我的命。不过,我不信命”他抬起头,眼中煜煜生光:“杨典薄,您可能不知道。去年秋天我生过一场大病,连名医蔡胜寿都说我活不了。您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站在这里。”

    杨典薄惊讶道:“哦,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当时想得简单,只想着我寒窗苦读十年,连个功名都没捞到手,我咽不下这口气。这一口气吊着,硬生生抗过来了。”章年卿说的趣味滑稽。

    杨典薄目光惊异的看着他,良久良久,才道:“走吧,这两天你跟我看看宋史,临时抱佛脚先学一点是一点。省的过两天用时两眼一抓瞎。”

    “杨典薄你是说……”

    “嘘。不可言,不可言。”

    杨典薄走在前面,章年卿抱着书,小步追上,急道:“杨典薄,您能说明白一点吗。是我想的那样吗?还是说,我想差了,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问你一个问题,倘若新帝让你修撰《新魏史》,你敢吗。”杨典薄语出惊人。

    章年卿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他一个刚入翰林的新人,既无资历又无能力,比起饱读诗书博学多才的大师大儒们,他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孩。谁会让这么一个孩子去编纂年史呢。给大儒们打打下手都是抬举。

    “且不论可能与否,你只告诉我,你敢不敢。”杨典薄掷地有声,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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