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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爷给章鹿佑递了个放心的眼神,拍了拍他肩膀。从头到尾两人都没说话,几次章鹿佑差点出声,都被他给止住。

    六爷出去对大家道:“即是熟人,大家都客气些。天家的命令不得不领,道上的朋友也不能说忘就忘,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齐呼,“是!”

    官府的人皱了皱眉头,到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手脚放轻,态度尊敬些罢了,尚能接受。

    六爷不让人掀帘,每个人都轻手轻脚的进去,走马观花似的看了一遍。章鹿佑坐在中央,挡着去船尾的路,也没人吱声让他让让路。

    船舱沉默而压抑。船外,六爷摸了摸自己的银票,上下相通州船行借起银子,大小不拘。旁人问,六爷都不说什么。只亲信问,六爷才透一句:“怕是京城乱了。章大人把他儿子送出来了。”可不得遮掩着么。

    将来有事还好,没事章大人免不了吃一通奏。陛下危难之际,你竟然想的事明哲保身。可不乱了套吗!那人想明白关节,纠结的问:“若……真在船里藏着呢?”伸手比了个四。

    六爷数着银票,咂么一下,道:“那也是章大人选的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莫不是你觉得章大人连你这个傻蛋都不如。切!”将银票和碎银两劝都收到荷包里,慢悠悠道:“章大人膝下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轻飘飘留下一句话,进船给章鹿佑送仪程。

    章鹿佑接着六爷的荷包不知如何推辞,六爷不知道船里有没有人,谨慎起见,他含糊道:“好孩子,路上艰难,你拿着防身。”

    章鹿佑想推拒,六爷的大手将他攥的紧紧的。章鹿佑只能点头,眼眶有些湿润。他可算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是什么滋味了。

    待人都走了,章鹿佑还怔怔出神。赵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回来时和章鹿佑擦肩而过。担心的问,“小……章少爷。你没事吧?”及时收声,从‘小’无缝过渡到‘章’字上。

    章鹿佑不认识赵虎,赵虎上次回章家,还是在泉州,章鹿佑满月宴的时候。可赵虎身上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让章鹿佑觉得很亲近。刚想说什么,只听身后问:“虎哥可有发现?”是谢睿。

    赵虎道:“船尾有人做了标识。估摸着是通州船行的标识,我看这一路都安宁了。”

    谢睿点点头,微微放下心,闭眼假寐。——他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赵虎招呼章鹿佑和小鱼儿出来,压低声音问,“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章鹿佑和小鱼儿对视一眼。小鱼儿道:“说来话长。”章鹿佑沉默一会道:“我大概知道为什么。”犹豫的看了小鱼儿一眼,道:“刘子权。是你爹让你来我外公家找我的吧。”语气很肯定。

    小鱼儿愕然,“算,算是吧。你怎么知道?”

    十天前,雨夜。赵虎趁夜敲开章家的门。

    刘府,刘俞仁和小鱼儿并肩而立,父子两望着地上的水洼。彼此无眠,冷风吹着桌上的习作。父子两人都浑不在意。小鱼儿虚龄十一,个头已经到刘俞仁的肩膀。

    刘俞仁望着细雨连绵,出神道:“二十年前,和景宫变,也是雨夜。”对小鱼儿一笑,道:“那时雨比现在大些。你爷爷半夜起身,匆匆走的。”见小鱼儿有兴趣,刘俞仁细细解释道:“我听到动静,坐在灯下枯等了一夜。”顿道:“你爷爷一夜未归。第二天,我得到消息,和景帝驾崩。”

    小鱼儿问:“那爷爷呢。”

    “没有消息。”刘俞仁摇摇头:“和现在的四皇子一样,人间蒸发一般,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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