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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子式伸手从地上拾起鞋子蹲下给胡亥穿上,他轻声道:“殿下,一切都会没事的。”

    胡亥低头看着余子式,忽然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那个身影。

    余子式的动作一顿,他感受到那孩子轻微的颤抖,也感受到了那孩子的小心翼翼,到底还是个孩子而已。心中叹了口气,余子式伸手轻轻拍了下胡亥的背,半是怜惜半是安抚。

    “我还会再见到你吗?”那声音极轻,却掩饰不了其中的希冀。

    余子式沉默了一会儿,起身从书架下抽出一卷书,递到了胡亥的面前。

    胡亥的头更低了些,“我不识字。”

    “我会教你。”余子式把那卷书铺开,“殿下,你回掖庭之后,我每夜会过来教你识字。”他注视着胡亥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缓缓问道:“殿下愿意学吗?”

    “我……我愿意。”胡亥似乎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他仰头盯着面前人的脸,一瞬不瞬。

    “可是殿下不能告诉别人呐。”余子式将胡亥抱到塌上坐好,“无论是谁都不能说啊。”

    胡亥咬着唇,用力的点了点头。余子式伸手将手上的书放到胡亥面前,“时间还早,我先教殿下一会儿,然后殿下自己带着书回去温习可好?”

    “好。”那声音压抑着太多的情绪。

    余子式暗自叹了口气,指着手里的书一个字一个字教了起来。秦朝人识字时先生其实不会教诗经,但余子式这儿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教辅材料,诗经里重复的句子很多,反而方便了胡亥识字。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余子式轻轻念了一遍。

    胡亥跟着念了一遍,他的声音没有一般孩子的稚气,反而有些低沉,咬字很准。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

    余子式亲自带着胡亥回了掖庭,不出所料曹无臣已经带人在门口候着了,瞧见余子式走过来曹无臣忙低头道:“参加府令大人。”

    胡亥抱着那卷书安安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哭闹。

    余子式将人交给曹无臣,离得最近时他压低声音附在曹无臣耳边道:“拜托曹大人了。”

    “大人放心。”曹无臣低着腰笑得极为谄媚。他伸手轻轻揽过胡亥,极为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多伶俐的孩子呐!”

    胡亥下意识皱了下眉,却又立即掩饰了过去。掖庭里大大小小的人太多,而曹无臣毕竟是掖庭主事,胡亥常年被关在小院基本没见过曹无臣。从第一眼起,他就发自心底不喜欢面前这个明明笑得极为慈爱的人。

    余子式点点头,“曹大人,我还有事,告辞了。”

    曹无臣忙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大人慢走,万事有我曹无臣,大人且放心。”

    余子式这才转身离去,他身后被一群人围绕着的胡亥死死抱着怀中的书简,未发一言。他注视着那道修长的身影,眼中是与年纪极为不符合的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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