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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到那地步。 ”余子式看着胡亥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过了这段时候就好了。”说完这一句,他回头静静看着胡亥。

    少年比他稍稍矮了一些,看起来有些瘦弱,一张脸裹在厚厚的黑色披风中显得尤其清秀干净。余子式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低沉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胡亥仰头看着他,忽然问道:“先生,你真的不当官了吗?”

    余子式摸着他脑袋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揉了揉他的头发,悠悠叹道:“这些事儿太复杂,你年纪太小了些。”

    听了余子式的话,胡亥的眼神微微闪了闪,没说话。

    余子式分明不是很想继续这话题,不着痕迹地把话题转开了,两人走在长街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慢慢悠悠往回走。

    远远看去,淡银色月光下,一青一黑两色相得益彰。

    ……

    夜深人静,胡亥轻轻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临走前,他回身轻轻替余子式掩上了被角,室内一片黑暗,他伸手轻轻摸了下余子式的头发,随即起身往屋外走。

    走到偏室里,随手点了盏油膏灯,他伸手从木箱中拿出今日刚买的那匹白布,轻轻振开铺满了桌案。

    昏暗的灯光下,他神色淡漠,卷起半截袖子执笔蘸墨,在白布上从容地画了起来。

    笔尖的墨很快被白布吸收,没有丝毫晕散开,这白布的质地竟是意外地适合作画。胡亥眸子中倒映着昏暗飘摇的火光,笔下行墨不息。

    很快的,画布上浮现出一个十多岁少女的样子,长袖襦裙,眉眼清丽。

    胡亥最后一笔落定,收势。他淡淡扫了眼那画布上的少女,片刻后在右上角用小篆写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玉”字,随即放下笔将画收了起来。

    ……

    次日清晨,李斯刚走出院子就看见自家不孝子正坐在院子里,背对着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他刚走近了些,就听见李由在自言自语惊叹道:“真漂亮啊!我以后要是娶妻,肯定得娶这模样的,什么秦国公主,华阳栎阳华庭,这比不了啊!”

    李斯眯了眯眼,看着李由的背影眼神渐渐危险了起来。他朝着李由走过去,不出一点声响,在他身边蹲下了,他侧头看了眼李由手上的画像,极自然地问道:“这谁啊?”

    “不知道。”李由随口应了一句,然后猛地回头,下一刻他刷一下站起来,“父亲!”

    李斯倒是没站起来,随地就坐下了,他仰头看着李由,朝他缓缓伸出了手。

    李由缩在背后的手紧了紧,然后就看见李斯眯了下眼,他立刻双手将画递到李斯手上,低腰大声道:“请父亲大人过目!”

    李斯颇为满意李由的识时务,伸手将那画拿过来,摊开看了眼,他先是没什么反应,下一刻忽然狠狠皱了下眉,伸手猛地抚上那画上的少女,“这画你哪儿来的?”他眼神忽然凌厉了起来。

    李由被李斯的眼神惊吓了一下,张口讪讪道:“今早,今早挂在院子里的,怎么了?”

    李斯沉默片刻,说了两个字,“熊玉。”

    “什么?”李由分明是还没反应过来。

    “昌平君唯一的女儿,熊玉。”李斯抬头看向李由,一双眼有些发沉,片刻后他沉声道:“没想到竟是长这副样子。”

    “怎么了?长……长太好看了?”李由干笑了两声,一出口就觉得气氛好像更诡异了,因为李斯抬头扫了眼他,眼神漠然。

    片刻后,李斯别开视线,“近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你不知道也正常,说来那时候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朝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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