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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亥见余子式从他进屋起几乎都没停笔,气息有些轻微的不稳。 一连许多天了,余子式几乎没与他说过话,每天除了在房间写信就是出门在洛阳城闲逛,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余子式都是一两句敷衍的话打发了自己,甚至都没怎么正眼看过自己,从未有过的不冷不淡的态度终于让胡亥有些受不了了。他不是不能忍的人,只是他一生的狼狈几乎全与这个男人有关,在他面前,他狼狈惯了,竟是一点都忍不了。

    “先生。”胡亥心中一片发涩,他终于开口道:“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余子式的手猛地一顿。

    “出去。”他冷声简洁道。

    “先生。”胡亥伸手去碰余子式的手,想把他手中的笔抽出来,却扑了个空。余子式刷一下站起来,避开了他的手。

    胡亥抬头看向余子式,余子式眼底的情绪很复杂,两人对望了一眼,余子式发现自己竟是不敢直视胡亥的视线。他猛地从桌案后走出来,朝着大门就走了出去,在越过门口的那一瞬,他顿了一下脚步,平静道:“我还有事,今晚先不回来了。”

    说完这一句,余子式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胡亥撑着桌案的手一瞬间攥紧了,力道之大让指节一片惨白,他听着那男人尽量压得平稳的脚步声,漆黑的眸子一片幽暗。

    这样下去不行,要想个办法。

    一直走到大街上的余子式在整个人笼在阳光下的那一瞬,极轻地舒了口气。等回过神的时候,他自己心中都漏了一拍,他竟是在躲着胡亥,原本该是长者姿态的他发现自己竟是在下意识躲着胡亥。

    余子式生命中一直习以为常的事儿,在得知胡亥喜欢他之后,均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从前从未留意,那孩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也能那么幽深,暗暗的,全然不是平时的清澈模样。他缠着自己,几乎是无时无刻地黏在自己身边,替自己默默安排些日常琐事,这些事儿余子式之前从未留意过,而今回想起来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心中忍不住发寒。

    这一切的荒唐程度让余子式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知道。他甚至没办法开口劝一劝胡亥,他只要一看见胡亥的脸,脑子就是一片混乱,无数的过往画面在他眼前飞速划过,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被重新定义。余子式不禁想,这三观重塑也不过如此吧?

    余子式在洛阳城找了安静的角落,伸手抵上眉心缓了缓,半晌他从袖中拿出一枚早上刚收到尚未拆封的信笺,抖落开来发现是张洛阳的地图,上面用朱砂圈了个地名。

    放鹿山。

    余子式的眼神一凛,收了地图起身就走。

    捏着地图在洛阳城外兜兜转转走了大半天,余子式一沉下心专心找路便浑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吃饭时辰什么的全都忘记了。他兜兜转转走了一大圈,不时低头对比一下地图做个标记,眼见着天色都暗了下来,他还在山里绕。

    等余子式终于回过神的时候,他扶着树皱着眉揉了下隐隐发疼的胃,抬眼看了眼昏暗的天色,又四周望了一圈这荒山野岭,心中暗惊时间飞逝。借着越来越昏暗的天光勉强看了眼地图,余子式觉得自己今晚大概是要在这山沟里过夜了。

    接受了现实,余子式也挺淡定,找了个干燥些的地方,捡了些柴火,在原地升了火,不一会儿拎了只山鸡拔了毛架在火上烤。等那只鸡烤熟的时候,他闲来无事还拿了根树枝按照记忆在地上画了一下今日走过的路线,大致是可以看出来洛阳城外北部山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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